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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小说网 > 短篇文学 > 阿弋文集  作者:阿弋 书号:1228  时间:2016/9/26  字数:2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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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代谁都穷,尤其是我的母亲,母亲家父母(我老爷和老娘,又称外婆外公)在一年内双亡,六个姐妹相依为命,母亲的大姐(我大姨娘)因此早嫁,嫁给一个老实巴的农民,二婚,大姨夫大我姨娘十多岁。嫁人就是为了家里有男人照顾。相依为命听上去很让人感动,这样的日子没多久,我大姨、二姨就背着我母亲(我母亲是老三)用一斗高粱米,将我小姨,老六换了出去。说白了就是卖给人家了。母亲和四姨知道后,用大扁担将我大姨差点打死。我母亲是最泼辣的一个,谁都不敢欺负我母亲和几个姐妹,出来的母亲伸手就打,张嘴就骂,打人我母亲可是有一个套的,谁都不怕,我母亲说,再恶毒的人都怕死,往死里打,谁都怕,母亲有山东人和东北人响马和土匪的影子。没几年,我母亲嫁给了我父亲,我爷爷也很能生,生了六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孩子多家境一定不好,事实上还是能吃上饭的。因为是大家族,四娘不肯受气,偷着跟我四大爷就跑到东北去了。父亲是老五,没多久也跟着就跑黑龙江去了。父亲走后,母亲与婆婆(我继续斗争,也就是和顽固的封建思想斗争),我母亲接到父亲的信,身怀六甲就跑到了黑龙江,第六天就生了我。我母亲去的时候,就背着一个行李,肚子里一个我。对了,还有内衣偷着进去5斤全国粮票。据说,是我母亲防备父亲变心,留着逃回去使用的粮票。二十年后,才肯拿出来。母亲到了东北,两人合起来就是两双被子,一个碗,一个茶缸。这是我们家全部的家产。父亲是个上过高中的人,受祖辈影响,喜好中医,整要求去看地,目的是读书,读医药的书。有一点文化当时是了不得的,父亲被强制做农村大队的会计和文秘。斗争人,我父亲不愿意参加,对哪个走资派都不加害,人员非常好。生我是十月,进入冬季了,那年,1966年,早冬,据说,八月十五就大雪纷飞,粮食都大雪被盖住了,都冻成了冰坨,只好刨出来。好心人在他家的北炕,安置了我父母和我。第二年,乡里乡亲闲给我家盖了一个地窨子,也就是半地上半地下的房子,冬暖夏凉那种。别人家给了一口破锅,补上用。父亲手巧,自己做了一些桌椅,当时木材极大的丰富,烧火都用笔直的大白杨和松树,有疙瘩的都不用,嫌难劈材。第三年,在乡里乡亲的帮助下,盖了草房,两间。生了我大妹妹。大妹一出生,母亲患了产后风,重病卧。当时没钱去医治,耽误了。母亲几乎瘫痪。在乡亲的帮助下,一年后才去佳木斯医院医治,医生给判了死刑。父亲只好和母亲返回来,因为我被寄养在一户人家里半年了。回来的时候,路费不够,坐车长途客车到了还差几十里的地方,他们下车了。父亲怀里抱着大妹,手里拉着母亲,在雪地里走,一天走不了多远。因为父亲是拖着母亲的,在雪地里滑行的,害怕伤到身子,不能快。眼见天黑了,大妹饿的直哭。父亲将大妹递给母亲,母亲是刚强人,抱着大妹,父亲就趴在雪地上,让母亲躺在他的身上,父亲驮着母亲和大妹,爬着往家去,爬累了就休息,一夜才到家。到家母亲都快冻僵了,父亲的膝盖都了出来,血迹斑斑,浑身是冰坨,出汗和雪凝结的冰坨。

  一年后,我父亲被强制进供销社当经理,为什么说强制呢,我父亲认为当工人或干部养活不了我们一家人。只有当农民才能不饿。父亲平时打渔、打猎生活有所改变,起码吃的不愁。当供销社经理,看着计划商品多,不属于自己的,所以几次公社来请,父亲都不去,最后是派出所和公社书记来抓去的。供销社商品是有限的,都是计划的,必须凭票和钱买。有时候,2分钱的铅笔和3分钱本子都买不起,就给我买草纸,还得两面用。在供销社期间,我们家搬迁了,又在乡亲的帮助下,盖了新房。我们家的自行车、纫机都是评比谁最穷,政府给的。我们家算是有了现代化一点的设备和家产。母亲也奇迹般的好起来,主要是因为母亲刚强,整忍痛锻炼,给我父亲做饭。因为父亲一天走往返24里路上下班。他是不会学自行车的,根本不学。留给我用。母亲好了后,生了我弟弟,妹妹。也就是说,我们家姊妹四个,两男两女。18。5元的工资,养活我们8年之久。母亲特别能干,整去地里搞野菜和农村收后,遗落的粮食。父亲也养猪,我们家的猪也争气,光吃草和水,就长得肥胖,天照顾。17岁的时候,我初中肄业,还穿女人的子,带着补丁,是母亲穿完的,这时,时间已经到了1983年。我穿女人子不说,还带着多处补丁。因为要上班,做待业青年了,我们家才给我买了子和一双奢侈品——皮鞋。我第一月的工资,父亲补贴了我,买了一块宝石花手表。当时是名牌呢。我们家卖猪,也买了电视机,整就能看见一个邻县的电视节目,剩下的就是俄罗斯台,俄罗斯的动画我们偷着看,怕当反革命。母亲此时,已经当了粮库的女工大队长,一天领着几十个妇女,跟男人一样,扛200斤的一个粮食袋子,装卸粮食,与男人一样多,有时候调粮任务紧张,三天装一千五百吨的船。没没夜的装船。我们家是1979年就到了乐业粮库,就为了母亲能做临时工,父亲为此请求调动才成功的。那时候粮商是一家,比较好调动,干部也理解我们家,实在是太困难了。

  后来,母亲开了饭店,自己家日子好转了,我自学大学课程,19岁就突发奇想跑北京出书。还好,20岁我实现了作家梦,当上了专业作家,转干后,大学也毕业了。首届自学考试毕业,工资也长了很多。但是,我跑北京跑野心了,几乎没有帮助过家里。家里都是大妹持,当然她还在上学。当时做工人的优越很突出,学历无所谓,毕业可以接班,影响了我们的学习成绩,有指望就不期望了。大妹尤为如此,当然也是家庭负担太重,喂猪、做饭、劈材,干不完的活也是主要的原因,大妹学习成绩相当的不好。我们家都支持我写作和读书。我年年考试,考上瘾了,见到人家考试就想试试,物理化学我根本不懂,也想考,找书读,读完就考。我考了会计、粮食检验,攻克了物理、化学、光学很多难题。人家考政治我也想考,总之见人家开始就心。唯独没考上大学,但是自己自学考试还是考完了。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是一句绝对的真理。学多少都不够用。当了作家就进城了,进城后离家二百多里路,不常回去了。大妹也上班了,大妹比较规矩,工资全,我在城里就不行了,还得跑北京。想想真是很后悔的,人到后悔时候才知道晚了。

  母亲与父亲婚,如今都把我们养育成人,他们也都相继去世了。他们的婚姻让我感动事情很多,不忍写,写不下去,心酸和泪水蒙眼。当时,婚是有条件的,因为那时候,不愁房子,不愁吃,饿不死就行。尽管原先他们吃过树皮和糠。但是,很幸福地活着,有希望地活着,有指望地活着,有盼望地活着。如今房子是需要不吃不喝奋斗一辈子实现不了的事情,能有指望和希望吗?只能是绝望,在绝望的边缘,鼓励自己一切会好。不起,因为现在的女人没有母亲那个时代的简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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