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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蜀山剑侠传  作者:还珠楼主 书号:2082  时间:2016/10/5  字数:15191 
上一章   第二九四回 转媸为妍 玄功参造化 回嗔作喜 爱侣    下一章 ( → )
前文说到丌南公因被李洪、陈岩等小辈仙侠戏怒,意通行五宫,大闹幻波池,不料内受圣姑伽因预留的佛法制,受了感应。始而心神无主,被众人引入小须弥境内,一任玄功变化,连经两三,始终不曾出环中世界。仗着功力高深,虽然明白过来,已到了三夜的限期。神碑制也渐失灵效,易静又将总图转动,便乘机引往后奥区。

  因有正反五行逆行合运互为生克,变化无穷,丌南公又是心狠手辣,骄狂自恃,见五遁威力对他不能伤害,还在得意。打算按着五宫度方位,直入后宫五行殿金门宝库,毁去总图,强取毒龙丸,多少挽回一点颜面。丌南公万没想到,易静知他厉害,五遁之外,又将昔年圣姑遗留的西方神泥暗藏上遁之内,使上当。丌南公竟未觉察,致由后穿出,误陷卢妪仙阵埋伏之中。等到警觉,已被敌人占了机先,急切问逃不出去。正在忿怒,将起凶心,不暇再有顾忌。竺氏姊弟忽相继出现,由笙签上前,照着癞姑所教把话说完,乘机取出灭神坊奉还。万南公得道多年,行辈甚高,平狂傲自尊,立有信条,处到这等情势之下,啼笑皆非。但他毕竟修炼功深,深悉利害。心想:"人已丢定,敌人狡猾,自不出面,却将前失至宝由一个入门不几天的小女孩拿在手里,使自己无颜夺取。"再见笙签夙灵慧,一见投缘,忽然触动灵机,索抛弃前念,自甘认输,决计下一着闲棋。不特未将法宝夺回,并还将笙签附身丑皮用仙法褪去,传以法宝用法,方始带了众妖徒,吹奏仙乐,由原来彩云围拥,同驾青虹从容飞走。众人相见,正在谈说前事,相对喜幸,癞姑因料易静与陈岩必有渊源,故令约往相见。刚托李洪陪了陈岩同往幻波池小坐,忽见静琼谷内飞起一道红光,正是余英男新收门人火无害往依还岭侧高峰上投去。紧跟着便见九烈神君夫妇驾着大片妖光黑云疾如奔马,由后追去。英琼、英男也相继追去。

  陈岩本还不想回往幻波池去,李洪因听癞姑用本门传声,暗中叮嘱,再四强劝。陈岩笑道:"洪弟,我知你受人之托而来。并非我固执成见,你去问她,我虽历劫三生,并未一相忘,但她始终弃我如遗。这还不说,最使人不无介介的是,她与幻波池前主人伽因道友昔年瑜亮并生,丰神美,迥绝仙凡,因为不愿见我,不转世也罢,怎么连元神也故意炼成这等丑态,这还有什么故人情分么?"癞姑知道易静前生名叫白幽女,与圣姑同时,美齐名,后来转世,拜在一真大师门下。因为疾恶大甚,致受魔忌恨,最后伤了两个魔女,被赤身教祖擒去惨杀。幸得各位师长解救,元神未遭毒手,经一真大师用法力凝炼元神,又为引进到妙一夫人门下。因是元神炼成,形如童婴。平觉她两生均负名,何以元神炼得如此丑怪?每一问起,总是惘然若失,似有隐情,不肯漏。这时听了陈岩之言,才知她与陈岩还有好些渊源因果。癞姑正要劝说,忽见青囊仙子华瑶息飞来,手持半片上有血迹的玉壁,见面便朝陈岩笑道:"原来道友便是桓真人么?易道友昨无意中开读仙示,得知不久便遭大难。强敌鸠盘婆自在神剑峰魔宫败逃回去,虽觉此是近三百年中初次丢人之事,心中气愤,终想大劫将临,还在顾虑,不肯重蹈故习。无如孽徒铁姝忌恨前仇,再三敌,不肯罢休。事有凑巧,鸠盘婆又在魔宫地底得到一件至宝,炼成以后,休说敌人,连天劫都能抵御。但是此宝尚缺半丸西方神泥,知道圣姑伽因留有一丸在此,落人易道友手内。又知易道友和她有不解之仇,再经魔女怂恿,如不取得神泥,非但法宝难炼,仇人还可用它反毁那件至宝,迟早必要上门。

  既是定数,反正难逃,与其受辱埋头,遭人轻视,结果吉凶还是难定,转不如先下手为强,乘机往幻波池杀死仇人,取来神泥,既除后患,并可炼成法宝,抵御灾劫也较有指望。鸠盘婆虽然神通广大,自信甚深,行事却极审慎,谋定始动,准备把雪山九鬼炼成神魔,再来下手,因此迟了些。这时各位师执尊长因四九天劫将到,多在准备本身安危大计,无暇他顾,就有两人,也不一定能占上风。陈道友虽不能获全胜,却可助易道友免难。我知陈道友对她海枯石烂,深情不变,如将此事说出,决不坐视。她说无须,想起前生双方负气之言,本应由她亲出接。无奈丌南公神通广大,她在五行殿内主持应付,按照总图,五遁威力妙用几乎全部发挥。虽然未到最后关头,便将强敌由后引出仙府,未被识破,攻入后宫重地,将总图毁去,但因中宫戊土杂有那丸西方神泥,威力特大,收取较难。五行正反逆行合运,变化又达七十余次,也须依次转变复原,方可将全宫制就势撤收。以后再有强敌上门,只须顺便取上一件五行法物,便可随意应用,比前省事得多。异开建幻波池仙府,也显得峨眉派的威望气度。这些事全都费神,李英琼又有事他往,不能相助,实在无法分身。烦我转告,说陈道友见此半片玉壁,必能量她苦心。陈道友如非她先来见不可,便请在此稍待如何?"

  陈岩不等华瑶崧说完,早把王壁要过,再由身畔取出同样半片玉壁,两下一对,立时完整如一,当中现出一颗心形血影,色彩比前还要鲜明,直似一颗血心嵌在里面。陈岩面上立现悲喜之容,凄然笑道:"想不到我和她也有今。既然同心,不曾背盟,自应我往见她;况又事忙,不是故意。洪弟,你我累生骨,愚兄隐藏多年的恨事,为此还延误仙业,你尚不知底细,请同往见易姊姊一谈如何?"华瑶拯笑说:"此间来大难,各位师长为试门人道力,磨炼心志,非到万不得已,便不闭关,也少相助。英琼正和强敌相持,金蝉、朱文等近来法力大进,又得了几件至宝奇珍,成功无疑。此事不宜人多,旁观尚可,切忌出手。还有几个受伤的人,已被林寒、庄易接入预设的仙阵之内医治,不久尚有变故,也全仗他二人接应险,暂时不必往寻。我还有事,要告辞了。"说罢,作别飞走。李洪送走华瑶崧后,便陪陈岩往幻波池仙府飞去。癞姑带了长幼两辈同门,也随后跟去。只钱莱、石完、李健、韩玄、沙余、米余等六个小人俱都喜事,往观战,同往岭侧白象峰上二元仙阵中飞去。金蝉、朱文与李英琼合斗九烈神君夫妇,下文另有代,暂且不提。

  只说癞姑等飞入仙府,见五行仙阵尚未全撤,光焰万道,闪变如,中宫正路已被神泥所化祥霞封闭。陈、李二人在前,同驾一道佛光,刚一冲进,金霞电旋,分而复合,又听易静传声呼唤,由东宫转入。张瑶青同了云九姑等刚由金宫甬道飞来,说朱文事完先走,易静一人在五行殿主持总图,使其复原,尚未完事,请癞姑相助。下余四宫遁法已都撤去,只中官戊土因有神泥相合,留为后撤。籁姑听出易静想令自己代为主持,不愿余人同往,便请张瑶青等陪了众人,去往外环四宫游玩,等中宫复原,再同入见。

  匆匆说完,便由东宫绕往五行殿内,到后一看,陈、李二人已先到达。陈岩目视易静,脸均是久别重逢伤感之容。易静手掐灵诀,面对总图,并未如法撤,也将一双怪眼注定陈岩。二人同是隐蕴无限深情。癞姑暗忖:"情之一字,真个误人不浅。我虽不知这两人的遇合经过,即以目前而论,哪一个不是仙仙骨,道法高深,偏对前生情侣如此留恋。妙在是易姊姊劫后元神小若童婴,已变得如此丑怪瘦小,对方全不以此为意,仿佛看她仍是前生那样国天香。便易姊姊平那么言笑不苟,神态庄严的人,此时也会是这等情景。她将来分明是天仙中人,偏口口声声说是甘愿作一散仙,比较逍遥自在,免得拘束。自己还代她可惜。原来还有一个三生情侣,不舍忘情,等她同遂心盟呢。"

  癞姑正在寻思,易静已经觉察,笑道:"二妹,我的事也不瞒人。这位陈道友前生姓桓,隐居在东川寿王峰,你此时当已想起。本来是我三生良友,为了一念情痴,几乎两误。我和他劫后重逢,尚有许多话说,请你代我主持片刻如何?"癞姑看出五行已全复位,便中宫戊土也已复原,撤收甚易,那丸神泥并无预想之难。知她除自己同门深,小师弟李洪又是陈岩良友,无须避忌而外,余人全不愿使与闻。便含笑点头,将易静换下,一面主持总图,一面留神静听。见易静刚下法坛,陈岩便扑上前去,互相执手呆立,都是目有泪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还是李洪在旁笑道:"陈哥哥和易姊姊已是神仙一,何苦这样情重?"陈岩叹道:"洪弟,你哪知道,我若不是她,也未必能有今。可是这历劫三生相思之若,也够受的。家师由地仙修到天仙,本想带我一同飞升,也为愚兄痴心大甚,甘受师责,地老天荒,心志难移,非要与她合籍双修,长此相聚,不肯罢休。后来我因转劫两世,受尽艰危,功力虽然进,她却始终避我如仇,连面都见不到。她本是天仙化人,为了想修仙业,恐我纠,到了今生,竟借着鸠盘婆一劫去转世,并将前生容貌毁去。以为我爱她美貌,所以纠,故意变成这样丑怪,使我灰心绝望。我先前只知一真大师为她炼形固魄,清规森严。前辈师执,本就不容违犯,又守昔年对家师所发誓愿,非等破壁重圆,双心合一,重放光明,不能相见,否则便有形神俱灭之灾。我不足惜,她必连带受害,因此不敢前去。后知她故意毁容,我仍未改初衷,正在设法想见一面,忽听说她毁容以前曾将所持半壁索去,与大师,用佛法毁去,使我绝望。一算时,毁壁之前,我正神游在外,心灵上忽生警兆。等到赶回寿王峰,身已为妖人所毁。那壁本是一面整玉,因当最前生兵解转世时,曾将二人心血滴在上面,诚所注,血痕深嵌玉里,成一红心。转世以前,分裂为二,每人各带一半,意思是今生无望,期诸来世,双心合一,破壁必能重圆。后她转世改名白幽女,愚兄改名桓玉。

  始而遍寻不见,等道成以后,将人寻到,她因误投旁门,矫在过正,以贞女清修,由旁门中上脐仙业。愚兄所重在人,此缘无关宏旨。她自劫后一见,便避若尹邢,经我追求不舍,中间又经过多次患难艰危,她方感动。相见不久,又为圣姑伽因孽徒妖尸玉娘崔盈所害。经我将她元神救护回山,正想为她另觅躯壳,或是一同转世,途遇家师和一真大师唤住,问知我二人心意,都想来生夫妇同修。二老苦劝不听,家师命把两半玉壁取出,同立盟誓。并说:"壁在人在,壁亡人亡,只等双心合一,破壁重圆,便可如愿。"随将元神与大师带走,由此便没了信息。她因夙孽颇重,又转了一次劫,始投大师门下。我自前生初见,情俱固,本来重人而不重,毁容无妨,不该将玉壁毁去。我前闻她形如童婴,以为玉体被毁,特意借一幼童复体,只是不该刚一回生,便又毁壁。我虽长年相思,见面之望已绝,心中不无怨恨,但我思念更苦。知她在此,才随洪弟同来,意暗中助她成功,岂有不愿相见之理?无奈家师法力无边,如违盟誓,我固不利,她也有害,因此不愿相见。适见破壁重圆,昔年血痕已化同心,才知二位师长有意成全,用佛法制颠倒。我本疑她不会如此薄情,竟会推算不出。今我二人已将成道,天仙本非所愿,不去说它,地仙实在意中。只是鸠盘婆外,尚有一个对头也颇厉害。只须过此两关,等到三次峨眉斗剑,群仙劫后,从此天长地久,不会分离的了。"

  易静闻言,接口笑道:"玉弟此时当知我的苦心了。如非恩师相助,毁容易貌,那冤孽先就放我不过。迟早仍还你一个白幽女如何?"陈岩喜道:"当真的么?不怕洪弟与癫道友见笑,我虽是修炼多年,因是幼童,仍不免于童心和洪弟一样,言动天真,自觉所附童身尚还灵秀,易姊姊偏毁了芳容。经我多年苦修,早已胎换骨,此身又不舍抛弃,正想易姊姊如允双修,也将容貌毁去,好和她配对呢。"易静忍不住伸手朝陈岩头上指了一下,笑道:"痴子!难为你多年修为,还改不了老脾气。"癞姑见陈岩看去只十来岁年纪,神情既极天真,语气又是那等痴法,忍不住笑了起来。陈岩笑道:"癫姊姊笑我脸老么?"癞姑笑说:"不敢。"陈岩又道:"我历劫三生,本是为她一人,便笑我也不怕。"随问:"易姊姊,何时恢复昔年容光?"易静笑答:"你才说重人而不重貌,如何又对此事关心呢?"

  语声才住,猛瞥见总图上金云电旋,光焰飞,知有自己人冲而入,为神泥所化佛光所阻。易静原防别的同门进来,说话不便,特以神泥封闭土宫,免其闯进。一听癞姑说是英琼,忙即飞身上坛,刚要行法撤,英琼已在定珠慧光笼罩之下冲了进来,见面笑说:"九烈老怪夫妇刚被我们赶走,不料又来一人,因其指名要易姊姊出见,不似有什恶意,神情好似海外散仙,又非左道妖,法力颇高,初见颇为谦和,本想引人外相见。神雕忽用鸟语急啸,说来人不是善良,最好向易姊姊问过再说。如今金、石二弟和朱师姊他们均在上面守候,特来告知。不料神泥与戊土合用,威力甚大,如换红儿、袁星,恐还更费力呢。"易静闻言,朝陈岩看了一眼。陈岩把小脸一绷,气道:

  "这厮又想欺负你么?"癞姑忽然笑说:"二位劫后重逢,且先谈上一会,我看看去。"

  说完,大头一晃,人便无踪。

  英琼说:"那人决非庸,众人向其盘问,面有不快之容。袁星再把神雕之言用本门传声暗告众人,正想将其引往静琼谷内。石完听袁星说,来人是易姊姊的对头,在旁口,语多无礼。妹子如非俞姊姊劝阻,令先请问,同时又接林、庄二位师兄传声相告,不许冒失,因见来人前恭后偶,未后词不善,问他姓名来历,又不肯先说,也许早动了手。癫姊姊见闻广博,对敌神情又极滑稽,此去必有事故,待妹子前往相助如何?"

  说时,陈岩、李洪两次要走,均被易静强行阻止。英琼刚把话说完,易静忙拦道:"琼妹,不可与来人一般见识,请代我用传声劝住众同门,我自前往会他。"陈岩闻言,似更不快,接口说道:"姊姊,你还要见此人么?"易静闻言,脸上一红,笑道:"我与此人早就情断义绝,但他专为寻我而来,如不往见,必不肯去。众同门又均气盛喜事,一句说僵,非动武不可。此人虽然心狠狡诈,自近百年隐居海外以来,早已敛迹,不再为恶。他虽无义,决不愿由我二人身上使其败亡。好在四九天劫,不久即至,他决难于避免,何必与他一般见识?"陈岩道:"活虽如此,但他多年修炼,游甚多,正各派都有。你连经三劫,前后师长都是道法高深,冠冕群伦,近又奉命开府幻波池,得了圣姑珍藏,功力大进,他断无不知之理,竟敢孤身一人登门寻事,不是炼有法异宝,有恃无恐,便有大援在后。你一时姑息,必留后患,转不如就此将他除去,省事得多。"

  易静微愠道:"玉弟,你怎会说出这样话来?也不替我想想?"陈岩笑道:"我如非此人作梗,怎会受这三生数百年相思之苦?想起最前生,他视我如仇,忘恩负义,却又对你那等情薄心狠。后知白幽女是你转世,以贞女成道,双方情义早断,依然苦不休,百计暗算。到了今生,还是不肯放松。久闻他机智阴沉,处心积虑已有多年,对我仇恨尚浅,对你曾有不能并立之言,可恶已极。我说此话,并非真要由我二人手内杀他,只不愿你和他再见。你如不去,我便罢休,否则休怪我狠。"

  英琼见易静脸均是愁虑之容,知她情刚直,素不怯敌,连丌南公那么厉害的人物也都从容应付,怎对一无名散仙如此顾虑?以为来人法力真高,想再请命出视,相机行事。易静又对陈岩笑道:"玉弟,我的苦心,已蒙相谅,怎连这点事都不通融呢?"

  陈岩默然未答。李洪笑说:"我虽不知你二人的事,但是来人如真蛮不讲理,莫非怕他不成?易姊姊不令动手,陈哥哥又不令易姊姊出去,来人决不肯退,如何是个了局?依我之见,就让易师姊与他一见,讲理便罢,如不讲理,不问事情如何,敢来幻波池扰闹,便要给他一个厉害。"话未说完,易静好似吃了一惊,忙把新撤收的五行仙遁重又复原。

  随听长啸之声由岭上传来,易静喊声:"不好!"忙道:"玉弟、洪弟,千万不可动手。

  待我和他说几句话,遣走再说。"说罢,将总图用身旁法宝暂行护住,随纵遁光,匆匆飞出。

  英琼见易静虽将五行仙遁发动,比起先前应敌时威力要差得多,并将五行分化,不令合运逆行。照这样仅凭各宫本身威力,只要来人明白天星度和五行生克、各宫步位,即便入伏被困,仍能自保。分明是怕来人受伤,故意如此。一时好奇,也纵遁光追去。

  刚到外,便见前面黄尘高涌,风沙弥漫,烟光浓雾之中,有一道人驾着一道遁光,冲将进来,虽被陷入戊土遁内,依然朝前猛冲。易静固然恐伤来人,戊土威力未全发挥,但似此光焰万道,飓风怒鸣,黄尘如海,中杂无数戊土神雷,纷纷爆炸,威力也非寻常。

  那道人正是先前指名要见的无名怪客,竟丝毫不以为意,拦他不住。戊土只就本宫发挥,未生变化,如非另有太清仙法挪移倒转,照来人法力之高,直非被其冲破不可。方觉果非寻常,易静已与来人对面。同时耳听众声呼叱,前面尘海中又飞来十来道遁光。当头一只玉虎,周身毫光如雨,银芒电,头上一座山形金光,中拥三人,正是金蝉、朱文、石生,带了钱莱、石完、李健、韩玄、沙余、米余等六小弟子,以及英男、俞峦、赵燕儿、石奇诸人,一同电驰飞进。

  钱莱、石完同在太乙青灵铠所化一幢青荧荧的冷光笼罩之下,抢向前面,同声大喝:

  "好个狡猾妖道!口出狂言,敢用障眼法欺人,妄入仙府。今教你来得去不得!"话未说完,石完一扬手,便是七八团石火神雷连珠打出。钱莱紧跟着手掐灵诀,一按遁光,身形一晃,二人同时无踪。方瑛、元皓同时赶到,也电一般抢向金蝉等前面,大喝:

  "二位师侄,不可动手!"那一连串的石火神雷,已先爆发。易静见状大惊,不及阻止,扬手飞出一片中具两个乾卦的镜光,想将神雷收去。说时迟,那时快,金蝉、朱文因在上面受了来人愚讥嘲,未免有气,也是一到,便将天心双环合壁飞出,易静六神火鉴的宝光立被退了些。道人一味向前猛冲,见了易静,怒火中烧,正想下手,不料上面敌人来势极快,先为神雷将防身宝光震破。如非功力甚深,几被打死,就这样,人已受伤不轻。方在怒,待要还攻,两圈青红二的心形宝光已相对向身上,当时被困在内,法力失效,全身不能转动。刚恶狠狠咬牙切齿,骂得一声:"小狗男女!"易静深知天心环的威力,宝光已将来人制住,只要相对一合,形神皆灭。口方急呼:"蝉弟、文妹,快些停手,此人是我!友。"话未说完,一片佛光红霞由斜刺里拥着两人飞来,直投双环之中,正是陈岩、李洪。李洪手指如意金环,与陈岩手上一道红光同时飞到,金环、佛光先罩向道人身上。陈岩手发红光,又将天心双环两头挡住,笑对道人说:

  "元道友,你自负人,如何怪她?况已为你兵解,历劫三生,双方情义早断,苦苦纠做什?休看这里诸位道友年幼,哪一个不是累劫修为,骨深厚?便这几个后起之秀,你也未必能占上风。天劫将临,还是早作准备的好,请回海外去吧。"说时,金、朱二人已将法宝收去,戊土制也被易静止住,现出一间广堂玉室。

  道人见当地金庭玉柱,宝气珠光,面前敌人不分长幼,个个仙风道骨,福缘深厚,知非敌手。救他的,恰又是前三生的情敌和另一幼童。不愧愤加,怒说:"此仇早晚必报!你们人多势盛,我去也。"随纵遁光飞起。英琼见他手掐法诀,似要施为,料在临走以前要暗下毒手,方在暗中戒备,想将定珠放起,冷不防给他一个没趣,使知这班人全不好惹,免其再来寻衅。忽听前面有人接口道:"元道友,你的飞针、旗门,请带走吧。"声随人现。道人本是心中恨极,想在去时用法宝向陈、易二人暗算,手刚抬起,猛瞥见面前人影一晃,现出一个癫女尼。认出是昔年心如神尼的徒孙癞姑,手里拿着先在上面埋伏的诸天旗门,笑嘻嘻站在面前。这还不说,最厉害的是现身时觉着身旁法宝囊微微一动,那随着自己心意扬手即发的太六绝神针,不知怎地,竟会同时到了敌人手内。那百零八座旗门,不用时长才寸许,由一个八角金牌托住。飞针恰也百零八,分在旗门中心。阴谋已被敌人识破,愧愤集之下,怒道:"我不知你会背师门,改投峨眉。蒙你见还,后必有报。此时无暇多言。"随手接过,手指处,旗门、飞针一齐不见,金牌也已缩小多半,悬向前。重又回头,咬牙切齿,恶狠狠手指陈、易二人,说了句:"行再相见!"忙纵遁光,电驰往外飞去。

  众人因被易静止住,全未追赶。正要谈说前事,忽听外霹雳连声,山摇地动,一连串响到上面。同时又听神雷大震,势更猛烈。易静喊声:"不好!"当先飞出,只见外灵泉水柱刚被震散,重又复原,地上水深数尺,也顾不得行法退去,匆匆穿波而上。

  刚出水面,便见天边一条红影,在密云层上略闪即隐。钱莱、石完和火无害、上官红、竺氏姊弟三人,还有神雕、袁星,正由前面赶回。易静知道敌人受伤逃走,事已至此,叹口气,只得罢了。

  原来余英男师徒二人带了神雕、袁星,遵照卢妪仙示,先在静琼谷中防守。英男本将离合五云圭放起,令火无害藏身其内,装作被困神情,等候九烈神君夫妇到来。后听音乐之声,丌南公已驾彩云青虹气走,知道强敌将临,故意手指火无害喝骂,令其降顺。

  正做作间,忽见火无害连使眼色,暗示有了警兆。英男侧耳一听,地底似起了一阵极强烈的异声,声虽低微,来势绝快,只一两句话的工夫,便由远而近,到了依还岭前。因全山地面均有仙法制,敌人又不愿改道上方,到了岭前,略一停顿,便往地底钻去。

  英男知敌人要由地心深处斜穿上来。又见火无害神情比前紧张,忙作戒备时,忽听身后有人笑语道:"余道友,可容愚夫妇一谈么?"英男故作失惊,先将防身宝光飞起,将身护住,飞向一旁,转身回顾,见面前立定男女二妖人。男的是一身非僧非道的装束,间挂着一个黄玉葫芦,头戴星冠,冠上钉着九朵手指大小的烈焰,左肩道袍上钉着五柄殷红如血的魔叉。所着道袍前短后长,作暗绿,上有烟云风火,随时隐现,变幻无常,若将离身而起。神情虽然诡异,相貌尚颇清秀。女的却是丑怪异常:身材比男的几乎高大一倍,虎头鸟面,目光如豆,钩鼻尖嘴,肤黑如漆,肩披绿发,蓬头赤足,相貌威猛狞恶,宛如山海怪,不似人类。穿着一身黑衣,上面烟云滚滚,蓬起,一身都是气。站在男的身侧,二目凶光注定在火无害身上,隐蓄凶威,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英男知此一男一女正是九烈神君与恶妇枭神娘,故意怒喝:"你是火无害的同么?"随即装作怕来人将火无害劫走,随手一指,那面圭便往圭槽中合去。火无害见敌人已被瞒过,立时乘着宝光变幻之际,运用玄功离圭而出,隐了身形,飞向崖顶守候,准备敌人伏,更给妖妇吃点苦头。九烈神君先未觉察,笑答:"余道友不必多疑。

  你所困那妖孽,昔年将我夫妇一部魔经盗去毁掉,累我受了许多苦难,仇重如山,特来寻他。如不嫌弃,我情愿用一件法宝与你换。否则你虽将他擒住,不能除去。此贼如烈火,也决不肯降顺,稍纵即逃,又留后患。你意如何?"英男怒答:"你便是九烈老怪么?趁早快走,免招无趣。"九烈神君还未及回答,猛由空中下一蓬银色针雨,细如牛,奇亮如电。妖妇枭神娘见英男口出不逊,本在暴怒,手刚扬起,未及发难,火无害太阳神针已先到了头上,来势神速,声光先又隐去,到了头上,飞针方才爆发。

  妖妇虽是擅长玄功变化,也不起这至宝暗算,如非应变神速,稍有警兆,立即飞遁逃避,并发出防身魔光妖云,几受重伤。就这样,她头怪发仍被太阳真火毁去了一半。

  当时暴怒,就着飞身闪避之际,扬手便是大片妖云黑影,内里带着千万点金绿色的火星,暴雨也似向空。同时耳听身后另一少女大喝,似由谷口飞来,急于追敌,也未回看,便和九烈神君破空飞去。后来女子正是英琼,见到得稍晚,九烈夫妇已朝火无害追去,忙和英男身剑合一,尾随急追。等追到岭侧高峰之上,只见前面烟光电闪中,火无害和九烈夫妇已先后相继投入金蝉等所设仙阵之内。英琼刚到阵前,还未入内,朱文忽由幻波池飞来,暗用传声向二女说奉了癞姑之命来此会合,使双心合壁,抵御老怪。说完,同往阵中飞进。

  金蝉原和石生、石奇、俞峦、赵燕儿等会合新奉命来的三个同门,在岭侧白象峰顶设下仙阵,暗中埋伏。俞峦把守阵门,一见火无害飞到,连忙开放门户,引了进去。紧跟着,九烈夫妇也已到达,仙阵虽未现出形迹,但九烈神君毕竟修炼多年,见闻广博,遥望火无害飞到峰顶就忽然不见,情知有异。依了枭神娘,便要朝前猛冲。九烈神君终是持重,刚按遁光降落峰上,待要查看,红光一闪,面前现出一个美貌道姑,也未说话,把手一指,立有一座旗门平地涌现。九烈夫妇虽看出那是太清仙法,自恃神通,全未放在心上。枭神娘更是暴,扬手一片金绿二的火星打将过去。敌人身形忽隐,随见火无害人影一闪不见,越发急怒,双双人阵。刚刚飞入旗门以内,忽听雷声殷殷,前后左右突又现出数十座同样旗门,其高都在十丈以上,烟光万道,霞彩千重,时隐时现,一任运用法眼观察,竟看不真切。九烈神君知道厉害,凭自己的功力虽然不怕,照此情势,主持人决非峨眉群小,急切问偏又推算不出详情。九烈神君自知大劫将临,不敢造次,忙即立定,大喝道:"我与你们无怨无恨,何苦为一妖孽自伤和气?"活刚说完,先是金蝉、石生同在法台之上出现,紧跟着李、余、朱三女一同飞来。金蝉首先喝骂道:

  "无知老怪!在自修炼多年,平狂傲,连眼前的事都看不出来。那火无害已被我英男师妹收到门下,你都不知道,怎么还敢猖狂?趁早回宫,我念你虽是教,近年已知敛迹,不与你计较,再如逞强,在我依还岭扰闹,教你形神俱灭。"

  九烈神君见对面敌人都是仙仙骨,知是峨眉门下高徒,年纪虽轻,法力不弱。内中金、石二人,更是宝光外映。既在此布阵相待,事前必有成算。方要开口设法下台,枭神娘已按捺不住怒火,扬手便是一粒雷,朝法台上打去。金蝉通未理睬,只将手中灵诀往外一扬,面前突又现出一座旗门。九烈夫妇所炼独门雷,威力最是猛烈,弹指之间,整座山头都能震成粉碎。哪知打到旗门之内,碧光一闪,化为一蓬绿烟,便已消灭,连雷声都未听到,不大惊。枭神娘怒吼一声,立用玄功,通身黑烟火星爆,一催妖光,便往旗门内飞进。九烈神君知她犯了凶,劝说不住,只得施展神通,一同飞人。刚进旗门,法台忽隐,那旗门一座接一座涌现不已,四方八面都似走马灯一般,相对转,隐现无常,到处烟光如海,上不见天,下不见地,连施法,均无用处。九烈神君见枭神娘怒发如狂,暴跳不已。四外烟光越来越盛,压力逐渐增加,一个敌人也见不到。想起多年威望,竟为几个无名后辈所制,也甚愤怒,把心一横,便将那苦炼多年,准备抵御天劫的九子母雷取在手内,厉声喝道:"峨眉后辈,速将火无害出,还可两罢干戈;否则,我这九子母雷一发,全山齐化劫灰,你那太清旗门决敌不住。一震之后,至少五百里内生灵均遭波及,玉石俱焚,悔之无及了。"随听左侧有人冷笑,骂道:"师父,你看这妖孽口发狂言,有多讨厌!妖妇更比鬼怪还丑,看了有气。弟子给他们吃点苦头如何?"

  九烈夫妇循声回顾,先不见人,那语声也是若远若近,心中恨极。定睛一看,前面忽现出一团极淡薄的红光,四边青色,内里现出金蝉、石生、俞峦,还有一丑一俊两个幼童,正指自己笑骂,不由大怒。因为被仙法所,金蝉又将宝光隐去,只现出一圈红影,没看出那是前古奇珍天心环。虽然恨极,仍以九子母雷威力太大,天劫又将临身,惟恐造孽太重,更遭天谴,两次发又止。口正威吓,劝令敌人明白利害,忽又听右侧也有人在喝骂嘲笑,内中一人颇似火无害的口音。回头一看,果是火无害,同了几个少年男女,也在一片心形淡光之中现身,只是光作青色,外有红边。仇人相见,本就眼红,况当身困阵内,进退两难,怒火上攻之际。悍枭神娘因孽子黑丑为叶缤所杀,原因在于魔经被火无害盗去,故对火无害切齿多年,再三催九烈神君下手,哪还再计利害,扬手一团紫绿二暗沉沉的宝光,直朝对面敌人打去。那九子母雷珠大只如杯,随着主人意念,发出极强烈的威力。照例出手时光并不强,暗紫、深绿二互相闪变,无甚奇处。但一经发威,立发奇光爆炸,当时光焰万丈,上冲霄汉,下透重泉,方圆千里内外,无论山川人物,一齐消灭,化为乌有。那被起来的灰尘,上与天接,内中沙石互相摩擦,发出无量数的火星,中杂熔石沸浆。由千里以外远望,宛如一五颜六的撑天火柱,经月不散。若将地壳震破,引发地轴中蕴积的千万年前太火毒烟,灾祸更加猛烈,端的厉害无比。

  九烈神君虽因急怒加,迫而出此下策,心中仍有顾忌。拟此宝威力之大,不可思议,敌人法力多高,也不住这一击之威,正在运用玄功,不令九雷连发,减少它的威力,以免灾区蔓延太广,多害生灵。万没想到那团紫绿二的雷光刚一离手,心形青光突然大盛,方看出此是一件奇珍。心念微动,红光一闪,前见那圈外青里红的心形宝光倏地同时飞来,比电还快,一齐照向雷之上,直似具有一种其大无比的力将其紧,四外均受迫,休想移动分毫。猛想起双心合壁正是此宝,不大惊,忙即行法发动雷时,竟被敌人宝光制住。只见雷珠宝光不住闪变,光甚强烈,似想发挥全力爆炸,只为四面紧,休说无法施威,连移动都难。这一惊真非小可,忙以全力回收,已收不回。正愁急间,前面突又现出一座旗门,门内法台上立着十几个少年男女,指点自己这面,互相说笑。那两圈心形宝光,也已缓缓往里合拢。一时情急,正待拼着损耗元神,运用玄功上前抢夺,猛瞥见一团佛家慧光祥霞潋滟,突然出现,罩向心形宝光之上。同时又有一朵形若灯花的紫灵焰飞人心光之中,将那粒雷裹住,紫焰往上一包,慧光祥霞再往上一,四道宝光合为一体,本身元灵真气立被隔断。九烈知道对方所用多是闻名多年,难得见到的仙佛两家至宝奇珍,威力神妙,不可思议。想起此宝关系未来成败,盛气立消,忙用魔语警告枭神娘,不可发威开口。随对众人笑道:"想不到贵派后辈中竟有这等能手,我今甘败下风,只要将九子母雷珠还我,从此互不相犯如何?"

  英琼首先喝道:"老怪物,你做梦哩!这样害人的东西,我今替你毁去,兔你将来多害生灵。本想将你夫妇一同除去,姑念近年不曾为恶,本门与人为善,不咎既往,放你逃生,已是便宜,再如唠叨,连性命也保不住了。"九烈夫妇闻言大怒,方在厉声咒骂,待以全力相拼。金蝉见九烈夫妇身上烟云滚滚,光焰四,一个头上九朵烈焰,连同左肩上的妖叉已将飞起。笑骂:"无知老怪物!你那仇人已深入你魔宫根本重地,门下魔徒现正纷纷伤亡,你那本命元神也眼看随着魔灯就要消灭,若再执不悟,在此相持,就来不及了。"

  九烈神君闻言,想起天劫厉害,多高法力的人,事前也推算不出来。有时井非人为,多半咎由自取。想起闭宫多年,本定不再预闻外事,不料孽子黑丑无故惹事,妄向郑颠仙寻衅,致为金钟岛主叶缤和峨眉女弟子凌云凤所杀。自己虽然愤恨,因知注定劫数,孽子不遵父命,自取灭亡,空自悲愤,还不想当时报复。无奈悍枭神娘历劫三生,只此一子,爱如性命,闻讯大怒,强迫自己非报此仇不可。因受她两次救命之恩,追随两世,才有今,不肯过分使其失望。后经再三劝说峨眉势盛,此时万不可以树此强敌,否则仇报不成,还有杀身之祸。这才答应对凌云凤这个仇人暂且留为后图,先去找叶缤报仇。依自己的心意,对方人多势盛,法力又高,此时叶缤又在元江大熊岭,如往寻仇,郑颠仙和峨眉派这班人决不坐视。最好过上些时,冷不防赶往金钟岛,杀他一个痛快,以免作梗。枭神娘偏不肯听,也没商量,独往寻仇。刚一到达元江上空,便遇叶缤、杨瑾和峨眉派几个女弟子上前来。枭神娘只想到峨眉派的紫、青双剑厉害,不知对方持有佛门心灯。正待施展玄功,猛下毒手,忽然一朵佛火灯花面飞到。匆促中不及防御,竟将苦炼数百年的魔光震散,身受重伤,逃了回来。速不达,元气大为损耗,她悲愤加自不必说。又经自己再三力劝,强自按捺怒火,重炼魔光,等到炼成,威力已不如前。先曾算出敌人在川边倚天崖对面双杉坪石之中,苦炼绝尊者遗留的灭魔宝篆,运玄功入定,报仇机会原好。无奈崖对面便是芬陀神尼所居龙象庵,敌人又持有佛家至宝心灯,此去无异自投虎口,决难占到上风。枭神娘也因元江一败,有了戒心,不敢似前冒失,特在魔宫之内设下法坛,将乃父伏瓜拔老神魔遗留的一件奇珍,自刺心血,苦炼成功,虽不能仗以破那心灯,却可防身,乘机伤敌。当老神魔火化时,留有遗命,说此宝威力大大,又大毒,只能使用一次。并还迫令枭神娘立下誓约,不能违背。故不得不慎重其事。等到炼成,重用晶球查看,才知心灯乃谢山所有,叶缤只是借用,已早送还。神尼芬陀也不在庵内,等敌人灭魔宝篆炼成,方才回庵。如在炼法要紧关头赶去,十九可望成功。一时小心怯敌,自失良机,悔恨了一阵,无计可施。最可恨的是敌人神通广大,不特报仇极难,更须防她寻上门来。每闭宫自守,本想挨过最后天劫再打复仇主意。不料怀恨多年的夙仇火无害,忽又由月儿岛火海之内逃出。想起伏瓜拔老神魔之遭火化虽是定数,仇人如不将他未炼完的魔经焚毁,也不至于遭那惨劫。而且爱子黑丑也不会死,自己夫妇神通必定更大,成了不死之身,怕那天劫做什?更恐仇人如烈火,仇怨又深,记着昔年三入月儿岛向其寻仇之恨,突然上门闹事。越想越急,以为飞遁神速,仇人正被峨眉门下擒困神圭之内,报仇容易,往返不过半,决可无事。哪知对方仙法神妙,晶球视影只现出前半段,仇人降敌全不知道,贸然前来,连自己也因积仇大深,忘了利害。又偏巧在途中耽延,因不愿和可南公生事,直到他师徒走后,方始下手。万没想到,敌人竟算出此事,先有防备,落入圈套,还将心神相连的至宝九子母雷珠失去。敌人这等口吻,必有原因,也不知所说强敌是谁。

  九烈越想越惊疑,忽听俞峦拦住金蝉,越众向前,笑道:"九烈道友,可还记得贫道俞峦么?昔年先师曾对你说,你本质井非大恶,只为一时昏,又受魔女救命之恩,入赘魔宫,相从为恶。暂时虽可快意,劫数一到,便不免同归于尽。如能中途洗心革面,及早回头,魔女虽然灭亡,你本身并非全无解救。事隔数百年,想还记得?你已多年未出魔宫,忽然向人寻仇,便是自取灭亡的先机之兆。姑无论此仇该报与否,你也修炼多年,具有神通,来时还有晶球视影查看这里动静,也不想想,你那仇人既被余道友困人神圭之内,怎会事隔多,人物景象原样未变,是何缘故?你那强敌便是前金钟岛主叶缤,现由鸟鱼岛追一妖人,前往魔宫。妖人以为你夫妇魔法甚高,和叶缤又有杀子之仇,所以敌人已经停追,他还故意引逗,意敌人宫,与你夫妇合力报仇,以致误人误己,把杀星引上门来。我料此时当已到达,你那些门人侍者决非其敌。如知利害,速舍雷珠,赶回宫去。我劝诸位道友念你多年苦修,实非容易,不加阻止,那盏元命灯或能保全。

  这还是念你近年颇知敛迹,本着各位师长许人迁善之心,不愿过分。否则,这二元仙阵乃大清无上仙法,虽是妙一真人近传授,但因金、石、朱诸位道友功力深厚,阵中又有大方真人所借旗门,你想要全身而退,并非易事。那粒雷珠威力大大,毒已极,已被收来,断无还你之理。再如迟延,你就两头皆失,难于幸免了。"

  九烈神君原来与俞峦见过,一听已至其魔宫的强敌就是叶缤,正中心病,不大惊。

  但就此退走,一则难堪,二则所说到底不知真假,应敌匆匆,无法推算。悍连遭挫败,怒发如狂,发皆竖,也必不甘退走。心方愁虑,忽然接到魔宫最危急的信号。经此一来,连枭神娘也大惊失,心胆皆寒。九烈神君更不必说,略一寻思,忙向俞峦道:

  "俞道友之言有理。如念昔日相识份上,烦告峨眉诸人,说我此来,本寻火无害报仇,与他们无干,也不知仇人怕死降敌。如今既有仇敌上门寻事,不容不回。那粒雷珠关系我夫重大,从未用过,如非此阵威力神妙,怒火头上,也不至于出手。但请将来借我一用,劫后定必奉赠,并还传以分合运用之法,千万不可送往九天之上将其震毁,便感盛情了。至于这二元仙阵虽甚高明,仍然拦我不住,只管施为便了。"金、石诸人见他说时面容悲愤,口气仍甚强横,方要开口,吃俞峦摇手止住,答道:"贫道必为婉劝,请先走吧。"话还未完,九烈夫妇心灵上已连生惊兆,魔宫告急信号也连翩而至,知是危急万分,不暇多言,道声:"改图报。"把手一挥,两道魔光合为一体,立时掉头往阵外冲去。金蝉忿他口气大狂,便将仙阵旗门一齐转动,发挥今力妙用,想使服输告饶,方肯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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