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小说网将在第一时间更新小说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
阿苏小说网
阿苏小说网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穿越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狌奴新娘 舂情大发 红杏新芽 銹母攻略 落难公主 异域深渊 秘密暑假 红映残阳 四面飘雪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苏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  作者:坏妃晚晚 书号:42672  时间:2017/10/18  字数:25129 
上一章   第二章 嫔妃争宠 2    下一章 ( → )
第二章 嫔妃争宠 2

  “我和岐的婚期将至,安府在江南有一处闲置的宅院,等我们成婚之后,会搬去那里。风光旎,景宜人。”提及今后的生活,芷楹郡主的脸上出幸福的笑容“娘娘若是有机会,倒也可以过那边看看。”

  我明白,她不愿安歧卷入朝廷纷争之中,她只是不想看到我和安歧还有纠

  浅浅一笑,我只开口:“这些是前朝政事,本宫却是后妃,郡主来找本宫,倒是叫本宫觉得突兀了。”

  她的脸色略沉,继而道:“只需娘娘在皇上的枕边儿说句话,并不是难事。”

  我笑道:“如今谁人不知,皇上宠着贤妃娘娘,留宿慧如宫,就是本宫要见皇上一面也不容易。”

  安歧的事情,我也着急,可,这种事我不敢擅自开口。免得,帮不上忙,还徒给他增添了麻烦。

  芷楹郡主重重地合上了杯盖,陶瓷的碰撞发出声响在耳畔愔愔回绕。

  “这事,郡主其实最不该找本宫。”元承灏介怀着安歧,上回,他还差点就对他动了手。

  她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些许,笑得有些无奈:“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谁都劝不回,我只希望他能听娘娘的话。可,您又不可能与他说得上话,我也只能让在皇上面前说说。”

  她的心情,我其实明白。她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用皇后威胁我,也不过是因为担心安歧。其实,我心里是高兴的,安歧有芷楹郡主在身边,一定会幸福。

  终是点了头,开口:“好,本宫会尽力。”

  她这才笑了,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我感动着她的真情,笑着开口:“郡马不会辜负你的。”

  她点了头,只脸上的笑意略隐去了些许,我皱了黛眉,见她起了身,往前走了几步,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低低地开口:“我王兄幼时进京做皇上的陪读,我也常年住在京中与他们玩耍。在宫外,皇上是不能出去的,我与王兄,还有一些富家子弟玩过。那时候,只岐一人,他从不过来,只一人远远地坐着。说不清为何,也许,从那时候,我就喜欢他了。你知道的,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小女儿家的羞涩“父王答应了我们的婚事,我高兴得几天几夜没有合眼。那时候还小,只想着高兴。可,如今大了,才知,并不是所有的喜事都是那么简单的。”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瞧见她手中的帕子被狠狠地握紧了,那背对着我的小小身躯分明微微一颤。

  戒指的棱角刺痛了指腹,我不住猛地站了起来。

  她的话,何意?

  怔怔地站着,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她终是转身过来,杏目转,启了菱开口:“娘娘是聪明人,不会瞧不出当年太皇太后命人接我王兄来真正的目的。皇上登基的时候年幼,朝中各势力蠢蠢动,太皇太后,忌惮着我父王的势力。而我与岐的联姻…是我父王希望的,却不是太皇太后希望的。”

  她的话说得很明白,而我却在那一刻,仿佛听不明白了。

  安歧,从来不在我的面前提及这一层。我还记得他笑着对我说,看他不把芷楹郡主制得服服帖帖。我以为,他们的婚期简单而纯粹。却还是我天真了。

  太皇太后纵然不希望,也阻止不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望着我,神色严肃:“我今告诉娘娘这一些,只是为了让娘娘明白,岐,是不能入朝为官的。”

  我明白,我明白。

  否则,便是太过张扬了。太皇太后,会盯着安府不放。怕她方才的那一句,丞相疼他,故而不拦着,也只是一句敷衍的话。安歧若是真有此意,丞相怕是拦不住。

  是以,芷楹郡主才要说,他们成亲以后,会离开京城,去江南安府的旧宅。她当真为安歧思虑得周全了,她甚至在做她父王不希望的事情。

  有点想哭,因为感动,因为太多。

  倒是我,该对她说声“谢谢”

  抬手,握住她略带颤抖的双手,郑重地朝她点头:“你放心,本宫知道怎么做。”

  “谢谢娘娘。”她的声音哽咽了,杏目微红。

  握紧了她的手,我又一次重新认识了芷楹郡主,表面蛮狠霸道,内心却思虑周全。这一切,都只为了她爱的那个人。

  我忽然恍惚,若然有一天,我也爱上一个人,也会为他赴汤蹈火吧?

  眼前,竟是元承灏的脸一闪而逝。

  心头猛颤,疯了…

  芷楹郡主走的时候,天好端端地下起了小雨。我在长廊上立着,远处的西边,已经昏暗得分不出天地。汀雨取了披风给我披上,小声道:“娘娘,外头凉了,还是进里头去吧。”

  我依旧想着安歧的事情该如何与元承灏说,芷楹郡主既然来找了我,怕是这事他已经知道了。

  可,他现如今在慧如宫,叫我怎么去?

  “娘娘…”汀雨又唤了我一声。

  我猛地回头,口道:“皇上今儿依旧会留宿慧如宫么?”

  汀雨怔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我叹息一声,问了也是白问,她大约是以为我想着他来我宫里了吧?自贤妃复位后,我这个昭仪可是眼睁睁地被人看着失宠呢。

  回房冥思苦想了一夜,终是没有个好的理由让元承灏来馨禾宫。我若是巴巴地等着他来,怕是等他来了,安歧都过太史院任职了。

  前一的细雨下了一晚上,这的空气倒是新鲜。贤妃真的没有过郁宁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只皇后的脸色难看着。从郁宁宫出来,没有直接回馨禾宫去,携了汀雨的手在御花园散步。

  太阳才在云端展了一角,偌大的内湖上朦胧的一片白雾,湖对岸的景致竟有些瞧不清楚。我们缓步走了一圈,隔着一侧的假山,听得有声音传来:“太皇太后,她这…请安都不来,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声音带着怒意,带着娇嗔,竟是皇后!

  我吃了一惊,与汀雨对视一眼,她连着大气都不敢出。

  太皇太后却是无谓地一笑:“贤妃如今怀了帝裔,身子自然娇贵一些。”

  “姑…”皇后显得很委屈,也不再叫“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的音却忽而重了些许:“蔓宁,你再不喜欢她,她也是你妹妹,也是我叶家的女儿。可别叫哀家知道你动她孩子的心思!”

  皇后似乎吓住了,半晌才开口:“怎么…会?”

  “呵,哀家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从小就不喜欢她,哀家心知肚明。只是蔓宁啊。”太皇太后长叹一声“哀家何尝不是最疼你,可偏偏你自个儿的肚子不争气啊!”皇后的肚子不争气,如今贤妃有了孩子,太皇太后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幸好,两个,都是叶家的女儿。

  “姑…”皇后的声音听着快要哭了。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哭的,哀家也就说说。”太皇太后安慰着她,继而又道“皇上还算听哀家的话。”

  我听着,忍不住想笑了,说元承灏听话?

  “娘娘…”汀雨小声唤我,伸手指指不远处。我瞧见棠婕妤携了宫女的手走来,忙整了妆容,从容地离开。

  棠婕妤抬眸的时候已经瞧见我了,我迟疑了下,终是面上前。她若再往前,便会听见太皇太后与皇后在那里了,那么,她一眼便会知道我站在那边偷听,倒不如,不让她过去。

  她似乎并不怎么想见我,转身,往边上小道而去。

  我笑着叫她:“这不是婕妤姐姐么!”要她不行礼都不行。

  她的脸色白了一分,唯有那际的金铃依旧摇出悦耳的声音来。

  她身侧的宫女忙朝我行了礼,我上前,站在她的面前。

  “嫔妾,给娘娘请安。”她很不情愿,脸上一丝笑容皆无。

  我也不叫起,就让她那么曲着膝。松开了汀雨的手,我笑道:“本宫还以为瞧错了,没想到还真是姐姐你。今儿天气不错,本宫得空出来走走,原来姐姐也很空。”

  她不敢起身,嘴巴依旧厉害:“皇上不往馨禾宫去了,娘娘自然得空了。”

  我不生气,棠婕妤,她其实不聪明,跟我对着干,对她真的没什么好处。挖苦的话,对我而言不痛不,管他元承灏去哪里。可是很不幸,我是昭仪娘娘,我的位份虽比贤妃低了二级,却比她高了二级。

  “是了,姐姐不说本宫倒是忘了。姐姐素里与贤妃娘娘亲近,如今贤妃娘娘得宠了,姐姐倒是落得清闲了。”我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地白下去,心下却升起一种胜利的快/感。怪不得棠婕妤那么喜欢损人,原来这感觉真不错。

  她真被我气到了,好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我还不能走,伸手拂了拂衣袖,皱眉道:“汀雨,这衣裳似乎没有洗干净啊。”

  汀雨忙凑上来,看了一眼道:“真是呢,浣衣局的奴才吃了饭不干活么?奴婢一会儿去告诉管事的嬷嬷。”

  “你看,还有这里。”我又指了指。

  二人头接耳地说着,也不走,就这么站着。

  “小主!”棠婕妤的宫女轻呼了一声,伸手扶了她一把。

  我似恍然大悟,亲自去扶她:“姐姐怎的还不起身?”

  她咬着牙,到底不敢造次。

  “婕妤小主,原来您在这里。”身后,跑来一个宫女。见了我,忙行礼道“奴婢给昭仪娘娘请安。”

  我点了头,她才朝棠婕妤道:“小主,贤妃娘娘说,今儿请了皇上过您寝宫去呢,让您回去准备准备!”

  棠婕妤一阵欣喜,口问:“真的?”

  “嗯。”宫女狠狠地点头“奴婢还要给我们娘娘回话,先告退了。”宫女又朝我行了礼,才退下去。

  棠婕妤趾高气昂起来,回眸看了看我,笑道:“还真被娘娘言中了,嫔妾与贤妃娘娘就是走得亲近。娘娘若是还有兴致,就继续逛御花园吧,嫔妾得回了。”规矩地福了身子,转身快步离去。

  贤妃还真的有那么大方么?

  冷笑一声,不过也是,如今她怀有身孕不得侍寝,与其把皇上留给别人,倒不如是棠婕妤。她好歹是她的人,后,也会念着她的好的。

  回眸,朝假山那边看了一眼,并不曾见太皇太后与皇后出来。不过现下棠婕妤也走了,我也不必留了。

  “娘娘别伤心。”汀雨低语着。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回馨禾宫的路上,瞧见几个太监着一个宫女自我们面前而过。我吃了一惊,定定地看着。汀雨瞧了一眼,小声道:“前些日子,传闻尚宫局有宫女和侍卫有染,皇后下了令,定要查出那宫女是谁呢。”

  是么?这事我倒还真不知道。

  不免笑问:“传闻的事能当真么?”

  “当不当真,得看上头的人,这几,皇后娘娘心情不好呢。”汀雨倒是一语言中了皇后的心思。这种小事,她不过是想出口气罢了。

  所谓的迁怒,不过是这个样子。

  传闻的事情,最是虚无缥缈了。

  走了几步,我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此刻,也不多逗留,急急回了馨禾宫。

  遣了汀雨下去泡茶,叫了拾得公公进来。将准备好的银票给他,他吃了一惊,哆嗦着手不敢接。我给他,低了声音道:“这也不是给你的,要你帮本宫去办点事。”

  他跪下了:“娘娘有什么事,奴才一定尽心尽力,这…这银票就不必了。”

  我笑了,他不要,可有人要呢。

  “拿这去兑换成碎银。”我也不说去哪里换,宫里,有很多给他们“方便”的通道,我也许不是很清楚,可,公公一定清楚。很多宫人,会通过那些通道,把自己的俸禄送出宫给家人,或者将一些珠宝首饰换成现钱拿回宫里打点。

  银票的数额太大,还是碎银好使,量也多。

  他点了头。

  我又道:“找些人,放些话出去,银子,便是赏金。”招呼他近了些,附于他的耳畔轻言一番。

  拾得公公略怔了怔,终是谨慎地点了头。

  汀雨进来的时候,恰巧见他出去,她也不多问,只小心地将泡好的茶递过来。

  轻呷了一口,较之云眉泡的茶,她泡的,味道要更浓一些。我没让她换得淡一些,这样的茶,喝起来,越发地提神。

  喝了一杯,汀雨问我是否还要续。我摇了头,她将桌上的杯子收了起来,继而又道:“奴婢帮娘娘收拾屋子的时候,瞧见您搁在柜子里的一团宣纸,奴婢帮娘娘收拾进一边架子上的盒子里了。”

  我怔了怔,她不说,我倒还把那纸给忘了。

  如今她既说收起来了,我也不说话。

  未时时分,外头的天气一下子冷了起来,风也大了,吹得窗户“噗噗”作响。汀雨过去拉紧了窗户,才回头问我:“娘娘,可要添件衣裳?”

  我摇了摇头,外头的风听着倒是大,不过我坐在屋子里,倒是也不觉得冷。

  一个人坐在房内无聊,让人端了棋盘上来。独自坐着,一个人把玩。

  常言道,一子错,盘皆输。

  想想,的确也真是这样。

  人生如棋,世事无常。轻叹着,棋盘上的智慧,又何止仅在棋盘上?

  也难怪元承灏喜欢下棋。

  到了晚上,外头的风似乎更大了,关着窗,依旧挡不住烛光摇曳。长廊上的灯笼晃动得越发厉害了,将映照在窗户上的树影扭曲。

  我有些烦躁地握着手中的棋子,下一步不知该往哪里下。

  忽听得“啪——”的一下,似乎是什么东西砸下来的声音。我吃了一惊,听得外头有人跑动的脚步声,汀雨推门进来。

  “何事?”我问着。

  她疾步上前来:“外头吹落了一个灯笼,吓着娘娘了吧?让人收拾了,有公公过内务府去借梯子来,灯笼太高了,否则挂不上去。”

  我点点头,将面前的棋盘退至一旁,朝她道:“叫人收拾了。”

  “娘娘不下了么?”

  “一个人,没趣。”摆摆手让她收拾。

  她笑着上前,一面又道:“奴婢也不会,否则可以陪娘娘下。不过,娘娘可取本棋谱来看看,或许会有意思。”

  我的眼前一亮:“还有这种东西?”

  “宫里就有,明儿奴婢给您去取。”汀雨收拾了棋盘下去了。

  我起了身,踱了几步,实在无聊,外头又冷,我也不想出去。寝宫很大,我忽然,想跳舞了。

  往前跃了几步,地上,是茸茸的地毯,触着鞋底,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干脆褪了丝屡,赤足踩在地毯上,倒是也不觉得冷。转了几圈,心情跟着愉起来。

  哼着一曲《江月》,缓缓舞动起来。

  闭了眼,仿佛又回到还在渝州宫府的日子,练舞的时候,姐姐会来看,还有安歧

  不一样的是,姐姐总说我跳得好看,安歧却会说难看。

  抿笑着,又黯然。

  睁开眼睛,看清楚了面前富丽堂皇的寝宫,才猛然发觉,那些过去的时光再不可能回归。好大的一阵风吹进来,在我**的足上,惹得我哆嗦了几下。才想着门怎么好端端开了,已经听得有脚步声跨入的声音。

  了口气,回身看着他。

  门还没有关,依旧有冷冷的风从外头吹进来。我本能地用一脚踩上了另一脚的脚背,真冷啊。目光,落在离自个儿半丈远的丝屡上,白色的袜子被我丢在一旁。

  看起来,很是不文雅。

  他的脸色沉沉的,不知是因为看见这样的我,还是因了外头传的话。我要拾得公公放出去的话。

  没有行礼,就这么呆呆地站着。

  他也不上前来,冷冷地看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外头的声音热闹了起来,他皱了皱眉,我忙道:“外头一个灯笼吹落了,宫人们找了梯子来挂。”

  他这才朝外头道了句“关门”上前来,一脚将我的丝屡踢得更远了些。

  半张着嘴,男子已经近前。

  目光凌厉得如利刀一般,直直地落在我白皙的双足上。我被他看得局促不堪,偏偏,又无处去躲。把我的丝屡踢开了,明摆着就是不让我捡的。

  他终是笑了声,开口道:“怎么,朕的昭仪就是想这样等你的情郎来?”

  情郎?我想笑了。

  忍着,声音细细的:“皇上说什么?臣妾听不懂。皇上,先让臣妾把鞋子穿了。”往前挪了几步,方才被风吹得真冷啊。

  “急什么,朕觉得好的。”他笑着又上前了几步,用他高贵的御靴踢踢我**的脚“跳得不错啊,继续跳啊。”

  “臣妾穿上了跳给您看。”朝我的丝屡走去,他却拦着。

  “跳给别人看赤足的,为何朕得看你穿了鞋子的?”他的手伸过来,摸着我的脸,力气真大,像是要擦掉我一层皮。

  我低了头:“这瞧见的,不就皇上一个么?”

  “这么说,朕还来早了?”他笑得诡异起来“朕先前还说他勾引朕的女人,没想到,还是你想勾引他啊。”

  “谁呀?”

  “别跟朕装蒜,安歧!”

  银子就是好使,几句话传起来真是快啊。

  “谁准你传他入宫来?”终于进入正题了。

  我假装怔了下,摇头:“臣妾没有。”

  “朕听说了。”

  “您也说是听说,这宫里传的能有多少是真的?”悄然地躲过他的手,接着道“臣妾还听说郡马要当太史令了呢,若真的是,臣妾何必要在这个时候叫他入宫来?今后见着的机会,不多着么?”

  他的目光略紧:“谁跟你说安歧要当太史令?”

  “外头,不都在传么。”我接着装傻。

  他眯着眼睛笑:“当朕傻子。楹儿来过。”

  法力通天的元承灏,他原来都知道。知道也好,那么他定会以为我传了安歧进宫来相劝的,劝他不要入朝为官。是以,他才会急急来的。

  不过,我才不过这种给自己添麻烦的事情。届时,他不找我麻烦,皇后、太皇太后,一堆人指着我呢。我要的,不过是元承灏来我宫里。不过他来得这么快,倒是我没想到的。

  忽而,想起他今夜是要过棠婕妤那边的,此刻,却来了我宫里。

  回想起白里棠婕妤趾高气昂的样子,我想笑了。

  “楹儿让你去劝他,不要参政。”他笃定地说着。

  我点了头,继而开口:“郡主是这么说的,不过臣妾告诉她,后宫不得参政,这事儿,臣妾也管不了。”

  “哦?你会这么乖巧?”他不信我“安歧为了你可是什么都不顾了。”

  我仰着头:“皇上您知道他入宫是为了臣妾啊?”只此一句,我再无需说得更多。

  “他休想!”他脸上的笑容不减,只是脸色沉了下去。

  之后,良久良久,他一句话都不说,我这才觉得脚上越发地冷了。动了动双脚,他似乎注意到了,咬着牙开口:“成何体统,朕不罚你,让你越发没有规矩了!”

  “臣妾做错了什么?”望着他问。

  “可以啊,再演试试?”他的目光真凶狠。

  我努力地憋着笑,他用力踢着我的脚。

  “痛。”本能地躲,身子却被他拉着:“宫里的女人,没有人敢**着双足。念你初犯,朕今略施惩戒就算了。”他推了我一把“在窗口给朕站好,朕不叫动,不许动。”

  我瞪着他,他却又道:“常渠,给你妡主子开窗透透气!”

  不会吧,元承灏?

  窗户被推开了,好大的风一下子卷进来。我抱紧了双臂,最冷的还是脚,什么都没有穿上。深了口气,我后悔了,后悔在寝宫内跳舞。

  我等着他走,他却不走,转身行至内室去了。

  不过我心里还是高兴的,元承灏其实知道,我关心安歧。芷楹郡主能分析得出来的事情,他必定也知道。可他由着我闹了一回,来了馨禾宫,跟我天马行空地唱了一出戏。

  罚我,只是因为他是皇上。

  那,他曾对我说,我的沿,除了他,不能让第二个男人坐。

  那么如今,我明目张胆地关心安歧,他必然会生气的。

  那就罚吧,如果能阻止安歧入朝为官,就罚我一次又如何?他为了我,确实做了太多的事了,我不能在让他为我以身犯险。

  他不走,我祈祷着风小一些,可它却刮得愈发快了,我开始有些怀疑是否连老天都与元承灏串通好了的。

  咝——

  冷得我直打哆嗦,双脚已经麻木了,隐隐的,辣辣的疼。我不动,我忍着。

  打开的木质窗户一晃一晃的打在窗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响声。外头的灯笼已经高高地挂起来了,影子晃动得厉害。有宫人站在外头候着,却是谁都不敢说一句话。

  连着牙齿都打颤了,发出“咯咯”的声音,勉强笑了下,就当听了曲子算了。

  从内室,传来茶杯破碎的声音。

  还发着火呢。

  叹息着,我不会悲惨得要在这里站到天亮吧?我甚至有些希望棠婕妤冲来馨禾宫请他走了。不过,这显然不可能。

  不止是脚了,浑身都麻木了,不住地颤抖着,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有声音自内室传出来,脖子还能转,看了他一眼,见他得只剩下亵衣亵了。看着那明晃晃的颜色,我都能感受到被窝的温暖了。

  他在我伸手站住了,沉沉地开口:“过来。”

  心下一喜,动,才发现整个身子都僵直了,一步都动不了。

  “还不过来?”他倒是不耐烦了。

  “皇上…动不了。”声音颤抖得厉害,差点就说不出来了。

  他碎碎地骂了一声,上前来抱我。冷得厉害,靠着他的身子,我竟也感觉不出暖意了。只是抖,一直抖。

  “很好,很有骨气。”他是说我不求饶。可,我能吗?我一求饶,他就会拿安歧开刀。

  努力说着话:“臣妾以…以为,皇上会让臣妾站…整晚。”

  “朕倒是想,可你那动静太响了,朕睡不着。”他说得一丝愧疚都没有,把我丢上

  很冷啊,他睡过的被窝也不够暖的。

  “皇上,让人打桶热水吧。”我好想一头扎进盛热水的木桶里面。

  他沉了声开口:“泡进热水里,你这双脚要不要了?”

  要,我怎么不要。

  拼命地扯过被子,将自个儿的身子严严实实地裹住,可还是冷得不行。似乎什么暖意没了,呵着气,奈何双脚太远了。我的身子软,弯就能够着,可,让他看见那样的我,我不愿。

  躲在被窝着颤抖不已,他就那么站着,我瞧见窗前还有被他摔破的茶杯,带着一滩茶水在地上。他的靴子半边了,他也不为所动。

  我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里头会怎么生气,此刻见了,也只见他在笑。

  “安歧真有福气,楹儿向着夫君也罢了,朕的妃子也向着他。”他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也不想和他多说,只道了句“待人好,人才会带你好”

  他又站了会儿,嗤笑一声过来。略缩了缩身子,他的大手一扬,竟掀起了被子。

  “皇上…”我惊愕地看着他,牙齿冷得“咯咯”想,说话也费力,他倒是好,还来欺负我。

  才想着,见他踢掉了靴子上来。吃了一惊,见他伸手解开了亵衣上的扣子,那只大手伸过来抓住我的赤足。本能地缩了缩,他手上的力道更大了,竟握着我的脚,将我整个人都攥过去。

  “啊。”那么用力捏住我的脚,好痛啊。

  我正诧异着不知他要作何,他竟把我的双脚纳入怀中,连带着被子一起裹了起来。

  本来僵直着身子,这一下,竟连着呼吸都不顺了。

  “皇上?”他这是做什么?

  “别动,咝——真冷。”他皱了皱眉低声说着。

  呆呆地看着他,亲口罚了我,冻坏了我,他却愿意遭这份罪。元承灏,我怎的越发看不懂他了?

  “皇上…不是要过棠婕妤那边去么?”

  他哼了声:“你消息倒是灵通。”

  我的脚丫动了动:“皇上还是快去吧,说好要去的,在臣妾这儿算怎么回事?”这消息拦不住,明儿棠婕妤得扎我小人了。

  他不动,笑道:“你会怕她?”

  我不怕她,可我怕他。

  冰冷的双足在他的口缓缓暖和起来,麻木的感觉正一点点地消失。疼痛的感觉上来了,脚底板,犹如千万的针在刺。痛,说不出的痛。

  比方才赤足站在那里的时候还要痛。

  方才还能跟个烈士般,此刻倒是忍不住哭起来了。

  他仰头看着我,呵斥着:“不许哭。”

  “疼的。”叫他赤足往风口上去站那么久试试啊,真是站着说话不疼。

  他也不安慰,清冷着声音开口:“往后再蠢,还有更疼的。”

  我见识了,要不是为了安歧,我才不找罚。

  “再要让朕瞧见你赤足,朕会叫人剁了你的双脚!”声音森森的,还用力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

  我痛得嗷嗷叫,他又道:“叫什么,死不了。”

  我知道死不了,最多的地方多疼啊。噙着泪,在心里骂着他。

  他似是承受不住了,将我的脚丢在上,按了按口道:“朕过灵萱阁,朕的婕妤会给朕暖。朕肯定是中了,来这里受罪。”

  我马上道:“那皇上快去吧。”人家棠婕妤暖好了等着他呢,我的脚也好些了,针刺的感觉也不似之前那么痛了。

  重要的是安歧的事情解决了,我心头悬起的石头也放下了。

  他伸手扣上了亵衣的扣子,我以为他真要走了,却不想,一扯被子,他又躺了进来。我浑身还抖着,倒是没有之间那么厉害了,身体也不僵直了,总算觉得是我自己的身子了。

  他仰面躺着,也不闭眼。

  好一会儿,我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暖起来,倒是觉得身侧的男子温暖起来。有些本能地往边上挤了挤,他突然开口:“离朕远一点!”

  叹息着,喜怒无常的元承灏。

  擦了擦脸颊的泪,翻了身睡。

  安静了下来,才发现风声不那么大了,想来是有人关上了窗户了。我蜷缩着身子躺着,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什么时候真正暖起来的。

  迷糊糊的,感觉有人翻身,动静很大,我一下就醒了。睁开眼,才想起元承灏睡在我边上,回身,见他依旧睁着眼睛,怔怔地盯着透顶的幔帐出神。

  意识到我在看他,他只飞快地扫了我一眼,开口道:“朕睡不着。”

  “还为了…郡马的事?”小心翼翼地问着。

  他猛地坐了起来:“朕没那么无聊。”被子从他的肩头滑下来,落在他的口。他微微着气,似是烦躁。

  我撑起身子,替他将被子扯了扯。他忽然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又生生地咽下去。他不说,我还是不要问的好,免得,又自讨没趣。

  他坐了会儿,突然翻身下。才落地,突然叫了一声,又跌回上。我吃了一惊,见地上被他摔碎的茶杯碎片正划开了他的脚,殷红色的血沿着他的脚跟下去。

  他发了火,一脚把自己的靴子踢得远远的。

  我才要叫太医,他却说不要。披了衣裳起身,我才想起我的丝屡还在外间,只能赤着脚跑出去穿了,又过柜子里找药。一般的药各宫还是会备着的。

  取了纱布和金疮药来,他还坐在边,紧皱着眉头。

  俯下身用干净的棉帕擦干净了血,上了药,又用纱布了好几层。没有血再渗出来了,才终于松了口气。报应真快啊,前半夜他才让我赤足冻了那么久,后半夜就报应在他脚上了。

  “皇上。”我推推他,在他面前我不敢幸灾乐祸地笑。

  他侧脸看看我,冷笑着:“你敢笑一声试试。”

  我不敢,所以我不笑。

  他翻身上了,又道:“给朕倒杯茶。”

  替他将靴子捡了回来,弯放在边的时候,忽而想起底下安歧给我的药。悄悄取了一颗,行至外间。外间的茶水,会有宫女定时来换,是以,整夜都是热的。

  倒了一杯,将药丢下去,很快便化开。混着茶叶的味道,竟也闻不出药味儿了。我也不知为何要给他吃这药,只是会无端想起他的病。他若知道是安歧的药,必然是不要吃的。

  端给他喝,他看看我,果然没笑,这才接过去喝了。

  我爬上,他还是没有躺下。我躺下,却被他揪着拉起来。

  “朕在西南修了一条路,其中有一段通过了禹王封地一片良田,他上奏,以百姓良田不易挪用为由,让朕绕道。”他突然和我说起政事来。我才想起,禹王封地一座桥塌要他拨款的事情来,他可是股一拍,直接丢给了景王处理。这件事,禹王心里必然不舒服的,百姓、良田只是借口。

  “朕思来想去,绕道经费必然加大,朕又不能落得弃百姓于不顾的下场。”

  原来,让他睡不着的是此事。

  喟叹着,加上安歧的事,我原来是在他气头上惹恼了他。这么说来,他只罚我站着,倒还真算轻的了。

  那么,此刻和我说了出来,是想叫我给出主意么?

  在他身侧坐着,二人沉默了良久,我忽然想起一个主意。

  抬眸看着他,笑道:“那皇上就在那片良田上造一座桥啊,行人车马桥上过,既不会影响下面的良田,也不必绕道了!”

  他的眸子微微紧缩,开口问:“谁告诉你的法子?”

  我有些不悦了,他想不出,就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么?坐得近了些,才说道:“皇上是不曾在民间走动过,所以才不知道。臣妾在渝州的时候,那里有条凉河。臣妾小时候,凉河还没有桥。船夫会把好多条船绑在一起,连成一座桥。没有行人的时候,就分开做船用。那是船桥两用。其实,是一样的道理。”我不过挪了过来,现在变成了桥路两用罢了。

  他有些激动,膝盖架了起来想坐过来,不慎踩到了脚底的伤。他皱眉叫了声,我忙扶住他,不失笑:“皇上没想到也不会很丢脸啊。”

  他有些尴尬,又道:“修路变成造桥,花费也是要翻倍的。”

  “收过桥费啊。臣妾在渝州的时候,凉河上的船桥就是要花钱才能走的,船夫们很精明,连成了船桥,他们只需坐着收钱,再不必摆渡了。收的钱,各个船夫可以平摊。”我说得高兴“皇上就问过桥的人收钱啊,既是在禹王的封地,那势必也是他封地的百姓走的最多,您就把这笔钱,从禹王身上再捞回来。”

  我说得热火朝天,他忽然不说话了,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我。

  良久良久,我才觉出不对来。

  抬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蛋,我的脸上…有东西么?不然,他为何这般看着我?

  “皇上…”我被他看得心里有些犯凉,不免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

  他似乎才猛地回了神,目光快速地从我的脸上移开,低咳了一声道:“方才安歧的事情还一本正经地说后宫不得参政,此刻倒是说得快。”

  我怔了怔,刚才说的时候倒好真忘了。

  此刻听他提及也不惧,只笑道:“臣妾没参政,不过是说了一个小时候在渝州时候的故事罢了。皇上听过也就罢了,不必当真。”

  他也不说话,低头看了看被纱布住的脚,我的水平不怎么样,只是看着血不再出来就算了。良久良久,才听得他道了句“睡吧”

  打了个哈欠躺下去,他却没有睡,坐在沿俯身下去取靴子。我吃了一惊,他背对着我,隐隐地似乎听得他骂了一声。撑起身子,我忍不住“扑哧”笑出来,我把他的脚得太“臃肿”了,那靴子竟穿不进去!

  “皇上…”我才要说是不是解掉几圈,他却是一用力,狠狠地了进去。

  起了身叫:“常渠。”

  进来的,却是拾得公公。我皱了眉,他隔着屏风回话:“皇上有何吩咐?”

  他有些不悦:“常渠呢?”

  “回皇上,常公公说过灵萱阁去一趟。”拾得毕恭毕敬地说着。

  怕是常公公见元承灏没有要去灵萱阁的意思,便过去通报一声,也免得棠婕妤一直等下去。只是谁想到,这么晚了,他不睡,倒是又起了。

  他迟疑了下,却是道:“让人进来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给朕备轿过御书房去。”

  “是。”拾得退了下去,很快便有宫女进来收拾。他回眸看了我一眼,抬步出去了。我只躺着,望着他的背影,一拐一拐的样子看得我想笑。

  想来,我的法子是可取的。他为了这个睡不着,此刻,也定要过御书房在斟酌斟酌此事才会睡得着。

  禹王封地塌了一座桥,给他造两座。

  呵,翻了个身,忍不住就笑了。真奇怪,才被他狠狠地罚过,方才还痛得直哭。现在,心情又异常地好。

  宫女收拾了地上的碎片下去了,隔了会儿,听得汀雨在头唤我:“娘娘,皇上还来么?”

  我也不翻身,想了想,开口道:“皇上不来了,外头候着的人也都下去休息吧。”

  我想这一次,他不管睡在哪里都香了吧?这次,若不是因为安歧的事情,他才不会来馨禾宫,如今我的事情解决了,他自然不会再来。

  不过,他会去灵萱阁么?

  大约,也不会去吧?

  将被子拉扯得紧了些,身子蜷缩了起来,有些本能地往外头挪了挪身子,他坐过的地方,真暖。

  外头的风声依旧大得可怕,我却真的困了,不消多时便沉沉地睡去。

  梦里,我竟真的看见那座造在良田之上的石桥,看见禹王捧着一大叠的银票,看见元承灏站在桥上得意的笑。

  “扑哧——”

  “娘娘。”耳边,传来宫女小心翼翼的声音,我睁开眼睛,见汀雨的脸红红的,小声道“娘娘,该起了。”她说着,上前来扶我。

  我还未收起脸上的笑,就着她的手臂做起来,她蹲下身取了我的丝屡过来,也跟着笑:“何事让您这么开心?”

  我抿着笑,总不能告诉她我梦见禹王和元承灏在桥上的事吧。其实,禹王长什么样我还不曾见过呢。

  宫女伺候着我起了身,汀雨又问我:“娘娘,昨收拾出去的碎片上瞧见血了,您的前也有。是您受了伤,还是…”后头的话,她识趣地没有问出来。

  我朝她瞧了一眼,只道:“皇上不慎割到了脚。”他那是自己摔了自己踩的,不过见他一拐一拐地出去,又觉得有些同情。

  汀雨只“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元承灏的事便不必她心了。

  去郁宁宫的时候,忽而听得里头热闹至极。进去了,才知原来是贤妃来了。忽而想起昨听闻太皇太后和皇后的话,莫不是她也知道了,故而今早来请安么?

  棠婕妤和郑贵嫔坐在她的身侧说着话,我倒是觉得新奇了,这郑贵嫔不是皇后的人么?难道是看贤妃有了身孕,便巴巴地上来讨好么?

  “妹妹来了?”姚妃起身叫了我。

  众人的目光这才朝我看下来,我只得上前给贤妃行了礼。她也不说话,只轻抬了抬手示意我不必多礼。棠婕妤看我的眼神分明的震怒了。

  想想也是,若换了我,我也会的。

  直到丝衣扶了太皇太后进来,皇后依旧没有来。我也觉得奇怪,见郑贵嫔起了身道:“禀太皇太后,皇后娘娘昨夜里着了凉,今早才宣了太医。”

  太皇太后点了头:“此事哀家已经知道了。”她示意众人坐了,才又转向贤妃“最近这天气忽冷忽热的厉害,贤妃如今有了身孕,可得谨慎着些。”

  贤妃忙点头:“请太皇太后放心,臣妾会注意的。”

  太皇太后笑道:“前儿皇上还高兴地来告诉哀家,说贤妃腹中怀的,定然是皇子呢!哀家听了,心里也高兴,皇上也不小了,膝下是该有皇子帝姬了。”

  贤妃的脸颊升起了温愠,浅浅地笑起来。

  众嫔妃开始七嘴八舌开始说着奉承的话,说的什么恭喜贤妃怀上皇子云云的。其实,有几句真话谁也不知道。

  而我,独独觉得奇怪,元承灏突然和太皇太后说,贤妃怀的是皇子究竟是何意?贤妃怀孕不过个把月,肚子都没有凸显,他就知道是皇子了?

  摇摇头,谁知道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从郁宁宫出来,贤妃突然叫住了我。

  “妹妹回馨禾宫还有事么?”她依旧换上那温柔的笑来,跟在她身边的棠婕妤看我的眼神里依旧是不怀好意。

  我低了头:“嫔妾倒也没什么事。”

  她笑着上前,又道:“都说妹妹你最有本事,皇上对你可真真是不同的。”她淡淡地说,可我听出来了,她也是在暗指昨晚元承灏没有过灵萱阁的事情。

  棠婕妤凑上来说了句:“娘娘可得小心了,如今娘娘身子不便,多少人想着法子把皇上骗进她们宫里去呢!”

  骗?她可真会措词。

  贤妃瞧了她一眼,低声道:“本宫不便伺候皇上,皇上去别处也是应当。再说,妡昭仪原也是比本宫现有孩子的。”

  她倒是真不惧的,那件事又提了起来。

  棠婕妤低哼了声道:“那件事怪不得娘娘,是昭仪娘娘自个儿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硬是要替那婢女受罚。看来昭仪娘娘也是心狠之人,不顾自己有孕之身,也敢替罚。”

  贤妃的脸色微变,低斥道:“不可胡说!”

  不可胡说?呵,贤妃想要说的,不也就是这些话么?她大约以为,我想用自己的孩子拉她下位,我一个连自己的骨都不顾的女人,她如今倒也不敢怎么得罪我。

  她怀孕了啊,也怕产。

  我不说话,贤妃倒是又平了脸色,轻握着我的手道:“对了,方才听闻皇后娘娘凤体不适,本宫想着去关雎宫探望。想来妹妹也是要去的,不如和本宫一道吧,路上,也有个伴儿。”

  微微吃惊,她想探望必然不会出自真心。而我,根本没打算要去的。皇后拨给我的宫女给元承灏重罚出了馨禾宫,此事,不管是谁下手,皇后必然以为是我使的计。她还没找我麻烦呢,我怎么会自己送上门去?要说做伴儿,谁能比棠婕妤更好呢?

  贤妃也不顾我应不应,径直拉了我转身。

  棠婕妤的嘴角浅笑着,抬步跟上来。

  汀雨的脸色似乎有些担忧,她踌躇着,却听棠婕妤道:“你家主子过关雎宫去,不必伺候着么?”

  汀雨应了声,这才匆匆跟上来。

  关雎宫内,宫女见贤妃进去,怔了下,忙跑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见浅歌亲自出来相

  贤妃只问:“娘娘如何?”

  浅歌低头而答:“娘娘方才歇着,听闻贤妃娘娘来了,忙差了奴婢出来请。”

  贤妃点了头,也不说客套话。我与棠婕妤一前一后跟着,入内的时候,瞧见郑贵嫔坐在皇后的边陪着说话,我才想起浅歌方才的话来,到底还是假的。

  不过看来,叶家姐妹也不需要在乎这些真假了。

  皇后半倚在软垫上,我们上前行了礼,她咳嗽了几声,朝浅歌道:“还不扶贤妃娘娘起来?如今贤妃娘娘有了身孕可得小心伺候着,若是在本宫这里出了事,皇上和太皇太后头一个怪罪的,可就是本宫了。”

  浅歌抬步,却见菱香已经上前扶了,一面小声道:“不劳浅歌姐姐了。”

  郑贵嫔笑言:“瞧皇后娘娘急的,贤妃娘娘又没下跪什么的,怎的就会出事情呢?”

  “本宫可也不敢叫她跪的。”皇后说着,轻笑起来“都别站了,都坐吧。”

  她们说的,不就是我在慧如宫“产”的事情么?

  都坐下了,才听贤妃又道:“臣妾听闻娘娘病了,特地来探望。太医怎么说?”

  皇后又轻咳了几声,道:“不过就是些卧休养之类的话,本宫正无聊着,倒是你们都来了。”

  棠婕妤忙道:“嫔妾与贤妃娘娘听贵嫔娘娘提及的时候,还担忧着,如今见了娘娘您,这心才算放下来呢。”

  皇后笑了,目光瞧下来,落在我的身上,她也不说话。倒是郑贵嫔笑道:“昭仪娘娘怎的也不说话?让嫔妾以为你来这里,倒是不愿意的。”

  了口气,我只起了身,跪下道:“嫔妾是没脸见皇后娘娘。”头深深地低下了,让皇后来点破,不如我自己先认错。汀雨也跟着我跪下了。

  “娘娘这是…”郑贵嫔不站了起来。

  皇后皱了黛眉:“这是做什么?还不扶你主子起来!”她喝斥着汀雨。

  汀雨忙起了身来扶我,我怎么能起?依旧跪下,谦卑地开口:“皇后娘娘赐给嫔妾的宫女…”说被元承灏罚了出去,倒显得我在挑拨帝后关系了。若说是伺候不好我,那便是指责皇后没有眼光。

  我正上下不得,皇后倒是开了口:“墨荷的事,本宫已经知道了,她既是冒犯了皇上,本宫知道你也救不了她。这又有什么关系,那也是本宫的人,出去不会做事,丢的还是本宫的脸。”好一句她的人啊。皇后似乎意识到说错了话,忙又转口“看看,怎的倒是说起这个来了。大家高高兴兴的,可不说这个。还不起来?”

  她都如此说了,我忙谢了恩起身。

  贤妃盈盈笑着:“娘娘真是大度。”

  皇后微微撑起了身子,这才开口:“本宫是皇后,还知道何为母仪天下。”她在用身份她,告诉她,即便她真的诞下皇长子,也得喊她一声“母后”

  贤妃的脸色有些微微难看,却也还是笑道:“如此,是西周之福。”边说着,便起了身“太皇太后嘱咐着臣妾要多加休息,臣妾便先回宫了。”

  菱香扶了她走,她却又停下,回眸道:“明臣妾就不过郁宁宫去了,想来娘娘的病也就好了。”

  皇后的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也不发作,只淡笑一声以作掩饰。

  我忙跟着告退,到了外头,才听棠婕妤小声道:“娘娘,皇后娘娘真病了?”

  贤妃只道:“皇后的事轮不到你我议论,走吧。”

  棠婕妤又朝我看了一眼,才跟上贤妃的脚步。我在关雎宫的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抬步跨下台阶。

  今贤妃引我来,不过也是为了牵出墨荷的事。此事皇后虽然嘴上不表态,我亦是不知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如何。总之,后还是需小心的。

  回去的路上,隔着一片花圃,远远地倒是瞧见元承灏。

  他只顾抱着怀中的女子,倒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我。看着,似乎在笑。我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却是瞧见跟常公公立于一道的宫女无双。

  这倒是叫我吃惊了,竟是年嫔啊。

  那最不会讨好人的年嫔,被元承灏在光天化下这么抱着,也难怪要将脸埋得如此低下了。

  看来他脚上的伤是小事,才下了朝呢,就兴致地带着嫔妃来逛御花园了。我也不过去,径自绕道走来了。

  汀雨给我带了本棋谱来,我闲来无事便翻着看。每一页,都会带给我新的惊奇,从没有想到这么小小的一盘棋也能有那么多奥妙在其中。

  此后,连着半月都不曾见他过馨禾宫来。慧如宫也不常去,倒是各宫主子那边去的多了。去郁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瞧见棠婕妤,她际的金铃声也仿佛愈发地响亮了。

  转眼,已入十月,正值深秋,天气越发地冷了。

  元承灏果然在禹王封地的良田之上动工造桥,常公公取了圣旨来给太皇太后看的时候,各宫嫔妃们都还在郁宁宫说着话。太皇太后看了一眼,突然大笑起来,称道:“皇上真的长大了。”

  皇后听了,不免小声道:“太皇太后,明年,真的会给皇上行冠礼么?”她是怕,皇上一行冠礼,太皇太后再也不住他,再加上贤妃若是一举得男,她这个皇后就更加显得有名无实了。

  殊不知,这一句话,触到了太皇太后的底线。她的脸色阴沉了下去,半晌,才道:“皇后还是想着如何让自己的肚子争气一些!”

  我心里却是高兴着,不为别的,就为他真的采用了我给他的法子。

  安歧要入朝为官的事情也不再有人提起,听说太史令一位已经有人过去任职了。隔芷楹郡主入宫的时候,专程来谢了我。

  元非锦入宫的次数少了,我不知道是因为那次元承灏差点打了他,还是因为景王也在京的缘故。

  偶尔,会瞧见杨将军,问及云眉,他总说是好的。如此,我也便放心了。

  秋去冬来,日子蹉跎得飞快。

  说来也奇怪,我竟怕冷起来,夜里了,需要抱着暖炉才能入睡。回想起那一,元承灏还要我赤足站在风口上,每回想,每回都忍不住要哆嗦。定是那一次站怕了,让我现在想起风就觉得冷。

  我无数次地想起将要入宫的姐姐,她在渝州的日子,不知该怎么挨过来?想必这一次,老爷和夫人定会看管得她极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跑了。

  或者,她也根本不会再跑了。

  那一,安歧说,她说对不起我的话…

  每每思及,总忍不住要润了眼眶。

  十一月十三,离大选还有两

  宫倾月必然也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

  我抱着暖炉坐在被窝里,汀雨进来添了灯油,小心地将灯罩罩上,才问:“娘娘晚膳用得少,现下可要吃点什么?”

  我摇头,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东西?

  汀雨也不下去,在我边站了会儿,才又道:“那奴婢伺候娘娘休息吧,今儿皇上过储钰宫姚妃娘娘那儿去了。”

  她以为我是因为等元承灏才不睡的,摇头苦笑,哪里是为他呢?

  是了,前几就传来了消息,说他临幸嫔妃不再赐药了。太皇太后也没说什么。而我终于知道那时候他为何要跟太皇太后说,贤妃腹中怀的是皇子了。只有太皇太后坚信皇长子是由叶氏所出,才不会管其他的嫔妃们。

  想起被太后赐了绝育药的那个美人,心下不免暗叹。

  汀雨扶了我才躺下,便听得外头传来常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心下一惊,他不是去了储钰宫么?汀雨也有些惊讶,忙扶我道:“娘娘快些起来接驾。”

  他是摆驾来的,馨禾宫所有的人都得出去接驾。

  了出去,他却还站在院中。一个宫女颤抖着跪在他的脚下,他抬脚踢踢她,趾高气昂地叫着:“你主子被废了不成?用得着你来讨好朕!”

  那是原先在外头做事的宫女,我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只上前朝他行了礼。

  他的眼皮略抬了抬,径直入内,一面道:“来人,拖出去,别让朕再见到她!”

  侍卫们应声入内,宫女颤抖得几乎发不出声音:“皇上…奴婢不敢了,皇…”

  他头也不回,侍卫的动作很快,转眼已经不见了人影。我怔了怔,忙跟上他的脚步:“皇上这么喜欢处理臣妾宫里的人?”

  他笑着反问:“你不舍得了?”

  我只问:“犯了什么事?”

  “她踩了朕一脚。”他淡淡一句,常公公已经接了他身上的裘貉。我倒是想起来,方才似乎是瞧见那宫女一手搭在他的御靴上,看来是帮他擦鞋。

  皱了眉,我其实有些不解,他却已经大步入内。

  汀雨忙小声提醒我:“当年姚妃娘娘便是如此与皇上撞见的。”

  本能地回眸看了一眼,那宫女早就被拖得无影无踪了。原来如此,看来那宫女是想效仿当年的姚妃了?那,这可算勾引皇上?

  跟着进去,见他拂开了珠帘自顾在桌边坐了,嗤声道:“东施效颦,只会贻笑大方。”

  帮他倒了茶,递至他面前:“学姚妃娘娘,她确实不该。”

  “不会再有第二个姚妃。”他抿了口茶说道。

  我点头,自然不会。三年前,后宫那么女人,也只出了一个姚妃,只有她愿意抚养尚在襁褓中的帝姬。几年如一,给帝姬无限的关心和关爱。

  元承灏心里对她是感激的,我明白。

  “皇上今晚不是过储钰宫去了么?”在他身侧坐下了。

  他“唔”了一声,才道:“玉儿染了风寒,嚷着要她母妃陪着睡。朕原本打算再多陪陪玉儿,姚妃硬是说怕玉儿的病过给朕,央了朕出来。”

  “帝姬不要紧吧?”说起来,我也是甚久不见她了,这么冷的天,小孩子最容易病了。

  他点了头:“倒是无碍,就是生病了,就爱撒娇。”他说的时候,眸中溢出柔情来。

  听他如此说,我也放了心。迟疑着,终是问:“皇上如何来了臣妾这里?”我是最不会给他暖的妃子,况,今还这么冷。

  想起我的暖炉搁在被窝里,他坐着,我也不好意思起身去拿,我想念它了。

  他抬眸瞧了我一眼,开口道:“既是冷就多穿点。”

  怔了怔,不明他是如何看出来的。只得小声道:“臣妾都上了,皇上突然来才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他听了,笑起来:“倒是朕的不是了。”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拉了我起身“那再躲进去。”

  我被他拉过去,一面爬上,一面问:“皇上还没说怎的来了馨禾宫。”

  他也上来了,脚上没有再裹纱布了,看来那伤是彻底好了。见我抱了暖炉,他的眉头皱了皱,却是开口:“朕来赏你的。”

  大半夜地跑来说赏我,倒是让我惊疑不定了。

  他解释着:“朕在禹王封地造了座桥。”

  我“嗬”了一声,说来说去,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不过,此事都过了快两个月了,他此刻才来说赏赐我。我不知究竟算意外的惊喜还是如何。

  心头想起再过两天就是大选的事情来,心知要姐姐落选的事情他不会答应,便想着等秀女入宫,先见一见姐姐。他既说要赏我,也还没说赏什么。

  动了,才开口,他却道:“你这么怕冷,这样吧,朕赏赐你一百个暖炉。”

  已至喉咙的话生生地咽了下去,他的眼神,悉一切的眼神。

  我有些心虚地垂下眼睑,只瞧着怀中的暖炉。不知为何,想起他那时候说的话,我就不能想着点自己的事情,每次,都要先想到姐姐。

  暗叹着,从知道他要着姐姐入宫那一刻开始,我想,我已经近乎本能了。

  “不够?”他轻轻问着。

  咬着牙:“几个铜暖炉算什么,皇上真想赏赐,就给臣妾镶金吧。”不如此,怎么显得他财大气?反正我心里有气没地方撒去。

  他愣了下,随即笑起来,叫了常公公进来,开口道:“传令下去,叫内务府准备一百个暖炉给你妡主子,都要镶金的。”

  那最后一句话,叫常公公的脸上出惊愕的颜色。不过他也不敢说个“不”字,只应了声下去。

  躺了下去,他却夺了我手中的暖炉,甩手丢了出去。我吃了一惊,听他道:“朕睡觉不喜欢闻着炭味儿。”

  钻进来,仰面躺着,他又道:“过两就选秀了,别叫朕知道你过雏璟院去。”

  他果然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后宫的嫔妃谁都不得过雏璟院去,都给朕矜持着点。秀女还没入选,没那么快抢了你们的恩宠。”他自顾自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若这些是那些妃子的心思,却不是我的。

  缩了缩身子,我不想说话。

  良久,他也不再说话,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一呼一,一重一轻。

  他说,他会宠着宫倾月。他还说,姐妹之情根本不重。

  咬着牙,我有些烦躁,平静不下来,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全是他的话。

  他忽然转了身,有力的双臂伸过来,将我揽过去。他的身体很温暖,我被他抱在怀里,突然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不睁眼,也不说话,就这样紧紧地抱着。

  我想起了他说要赏赐给我的一百个镶金暖炉,可是为何,我隐隐的,有些贪恋这个怀抱了?比起那一百个镶金暖炉,还要贪恋。

  贝齿用力地咬下去,真疼啊,我好傻。

  还是一百个镶金的暖炉比较值钱,安歧说了,钱是最好在宫内疏通的。而我,也尝到过甜头了不是?

  一遍一遍地安慰着自己,金暖炉比元承灏好,比他贵。

  他依旧抱着我,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手臂倒还是能动,我试了试,竟大胆地抚上他肩头的那道伤。分明,瞧见他拧了眉心,却没有把我踢下去。我不知他是真的睡了,还是醒着。

  隔着薄薄的亵衣,那道伤还是很明显,指尖传来的感觉,有点慌。

  记得在将军府的时候,我曾问,是谁伤了他。他说,他们。

  他是皇帝,能让他不敢指出来的人,普天之下怕是也没几个。而我无端地,臆想出了好多的人,各位王爷,丞相,或者…杨将军。

  猛地握紧了他前的衣襟,我多想问,元承灏,这么多年,你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

  凝眸瞧着,他似乎是睡了,常常的睫散下浅浅的影,不经意间,微微动了一下,只是一下。而后,又是乖戾的安静。

  贴在他的口,听着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很有规律。

  睡意上来了,撑不住,眼皮终于搭了下去。

  却感觉他的身子猛地动了动,听他嘶哑地唤了声:“祖母…”

  迷糊地看了他一眼,那半截睫上,竟似乎有一滴半滴的晶莹。睡意一下子惊了去,那是…眼泪么?

  抬手,却又停下了。

  祖母…他从不会这样称呼太皇太后,私下,他连“皇祖母”都不叫,他会说“太皇太后”那么,是当年的许太后?

  我不敢吵醒他,再不敢动。

  只觉得心无端地紧张起来,他一直觉得十六年前的事情另有隐情。而我,渐渐地有些开始相信。

  云滇郡,那个所有的纠葛开始的地方。

  他与皇位,我与他…

  靠得他很近,隐约地,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龙涎香中那抹淡淡的脂粉味儿。

  女人的脂粉。

  也许,是姚妃。

  皱了眉,是否后,我也会在他的身上闻到属于我姐姐的味道?不知为何,想到此的时候,心里无端地觉得伤感。总觉得我们不该如此。

  而我始终不明白的是,他既然知道我是代替姐姐入宫的,他不该离得我远一点么?可,他并没有。并且还一次一次地来招惹我。

  翌,他照常去早朝,不同的只是,他在御书房处理完事情,会过馨禾宫来。认真地叫我识字,和云眉在的时候一样。我学得很快,不太会写,不过好多字都认识了,还能自己看书了。

  关于姐姐的事,对着他,我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而他,总会恰到好处地堵住我的嘴。

  越是这样,我越发觉得尴尬。我有些无法想象,等姐姐入宫来,他宠着她的日子会是如何?

  那些从我指尖越过的时间,我无法喊停。

  十一月十五,各地秀女都进宫了,直接安排住在雏璟院。那是宫中一处独立的院落,在内湖的那一边,元承灏说了话,后宫嫔妃们谁都不敢私自过雏璟院去。

  在郁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我从她们的脸上,看到了太多的表情。

  谁都怕失宠,谁都怕再来一个新人,得到元承灏的专宠。不管怎么样,如今的西周后宫,可算是雨均沾了。

  从郁宁宫出来的时候快至午时,外头竟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不大,飘曳在空中轻如鸿。回宫的时候,路过内湖,目光投向对岸,雏璟院在朦胧的天色中若隐若现。琉璃的瓦砾上已经涂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雪花渐渐地密集起来了,风倒是小了下去。

  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伞,裘貉上的雪花越来越多了。

  汀雨在我耳畔道:“娘娘回去吧,雪大起来了呢。”

  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雏璟院的外头依旧不曾瞧见半个人影。哪怕,只是一个宫人。

  回到馨禾宫的时候,裘貉上已经积起薄薄的一层雪了。汀雨忙叫了宫女取了帕子为我擦着头发,又命人送了暖炉过来。捧在了手里,才瞧见不是原先的那个。

  这一个,通身金灿灿的,镶了金。猛地,才想起前元承灏说要赏赐我的事情来。

  拾得公公上来禀报道:“娘娘,内务府送了一百个镶金的暖炉来,奴才正要问问您,搁哪儿去?”

  不过两的功夫,内务府的动作倒是快。

  不过,我哪里又真的用得了这么多?

  捧着暖炉,双手渐渐地温暖起来,我忽而想起姐姐车马劳顿的,可有记得带了暖炉进来?元承灏只说不能过雏璟院去,却没说过不能送东西过去。

  起了身,开口道:“拾得,去请常公公来。”

  常公公来了,朝我跪了,又道:“娘娘有何吩咐?皇上还在御书房,奴才得回去伺候。”

  我点了头:“公公放心,不会耽误你太久。”将桌上的遮布取下,开口“想来公公也还记得这一百个暖炉,本宫要你送去雏璟院,给各位小主用。”我派谁去都不合适,免得还让后宫中人以为我想拉拢那些秀女们。常公公是皇上的人,他去,她们会以为这是皇上赏赐的。那么多人都有份,皇上的这份宠爱,没有偏向了谁。

  常公公略吃了一惊,忙道:“可这是皇上赏赐给娘娘的。”

  我笑笑:“既是赏赐给本宫,就是本宫的东西。本宫替皇上送给各位小主,让她们都知道皇上体恤。”

  “娘娘想的真周到。”常公公点点头。

  叫了人,将厅内的暖炉搬出去,送去雏璟院。我站在门口,看宫人们进进出出地忙。汀雨也不阻拦我,只小声道:“娘娘,这次是因为皇上即将弱冠才举行的大选,怕是…一百个暖炉还不够分的。”

  我抿一笑:“此事,常公公心里有数。”他跟在元承灏身边那么多年,我倒是不担心。姐姐是丞相的外甥女,必然不会被落下的。

  目送着常公公离去的时候,瞧见几个太医从不远处走过,看那方向,是过雏璟院去的。我皱了眉:“太医院添新人了么?”

  汀雨忙道:“上回皇上将俞太医逐出太医院后就进来了两位新太医,娘娘没有传召过,故而不知道罢了。”

  我细细地应了声,我确实不知道的。

  真正的选秀要明才会开始,这次秀女多,大约要选个三才会散了。

  下午的时候,独自在房内翻着书籍,有些心烦意,只随意地盯着手上的书,殊不知究竟看了些什么。暖炉里的木炭换了好几回了,天色终是缓缓地暗沉下来了。

  今十五,元承灏是该过关雎宫去的。

  回想起月夕的时候,本该过关雎宫的他却带我出了宫。摇头苦笑,往事不堪,我又何必去想这个?

  合上了手中的书,拉紧了披风起了身,行至窗口,伸手推开了窗户。外头的雪依旧还下着,一整天了,院中早有了积雪,宫人们走过的时候,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没有风,开着窗倒是也不冷,真正冷的时候,是化雪之时。不管怎么样,姐姐有了暖炉,必然不会冷了吧?

  这样想着,才放了心。

  转身的时候,瞧见有宫女自外头进来,头接耳地说着话:

  “听说了么?皇上今儿过雏璟院去了!”

  “傍晚时分就有人说了,那位小主真是好福气,这大选还不曾开始呢,皇上就接她过乾元宫去了。”

  “那也得看看人家什么身份啊,丞相的外甥女啊,还是我们娘娘的姐姐呢,多显赫的身份!”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凝固了,她们…说什么!
上一章   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   下一章 ( → )
如果您喜欢免费阅读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请将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最新章节加入收藏,阿苏小说网将在第一时间更新小说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发现没及时更新,请告知,谢谢!坏妃晚晚所写的《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为转载作品,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最新章节由网友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