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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苏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  作者:坏妃晚晚 书号:42672  时间:2017/10/18  字数:14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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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嫔妃争宠

  不知怎的,心底竟然有些紧张起来。

  他还是看着我,半晌,才笑道:“朕觉得其实你傻。”

  撑圆了双目瞧着他,这…这又算什么意思?

  他忽而低了声音道:“宫倾月当年做的事情,就算不知情,也是帮凶。朕如今不找丞相的麻烦,是看在安歧死了的份儿上。”

  他是在告诉我,丞相只要不再闹事,过去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他亦是在告诉我,姐姐的事,我最好不要再管了。

  那么,他说我傻,可是因为姐姐的事情?

  深了口气问他:“当年的事,皇上心里有人?”

  他必然是怀疑着谁的。

  他不说话,我又试探地问他:“皇上以为,是景王?”和丞相联姻的景王。

  男子的眸华朝我看过来,略笑一声道:“朕可没说是他。”

  他不说,可心里却是这样想着的。

  继而,又想起元非锦。

  我似乎明白他方才话里的意思了。

  纠结。

  是的,我想起来,也会觉得纠结。

  他将我送回馨禾宫,说是今儿杨将军会过储钰宫去,他也得过去看看。毕竟是给帝姬找的第一个师傅,他到底还在在意的。杨将军会是个很好的师傅,文韬武略,可,对于帝姬的事,元承灏总是很上心。

  他从来,都是将她视如己出的。

  这一,外头的雪还是没有化开,站在院子里会有冷意爬上来。让宫人多添了暖炉在寝宫里,在桌边练字。如今我的字写起来也算有模有样了。蘅儿在一侧认真地研墨,阿蛮从外头回来,奇怪地开口:“娘娘,奴婢瞧见将军夫人了。”

  倒是想起来,杨将军今儿入宫来了。莫不是与杨将军一道来的?

  我忙抬了头:“云眉呢?”

  “却是不见云夫人,将军过储钰宫去了,听闻是贤妃娘娘请了将军夫人过慧如宫去坐坐。”阿蛮小声说着。

  我拧了眉,不再说话。温颜玉不是个老实的人,过贤妃宫里去,又不知会说出些什么来。

  阿蛮也不再继续,只转口道:“娘娘可要吃点什么?”

  蘅儿忙道:“娘娘也写了会儿了,奴婢下去给您准备些吃的。”说着,转身下去。

  阿蛮上前来收拾桌上的东西,我只退至一旁坐了。云眉的事,始终是在我心头的一块石。我明白元承灏有他的顾忌,我只希望,他心里对杨将军的芥蒂能够早点消除。

  每次,回想起在成王府外遇见杨将军的时候,他的那句“那么师父你,究竟站在哪一边”总让我觉得他对杨将军,还是不同的。我也希望,我的感觉,是对的。

  翌,早朝恢复。

  我过郁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回来的时候,听闻柏侯煜出宫去了。吃了一惊,姚妃笑道:“柏侯殿下是贵客,又不是质子,自然是可以出宫的,妹妹又有何惊讶的?”

  我这才回了神,摇头道:“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昨儿才听说他病了,还宣了太医的。”

  姚妃笑着道:“大约,是病好了。”

  病好,可也没这么快的。是不是…出宫去找芷楹郡主了?

  才想着,听姚妃又道:“本宫得先回去了,杨将军教玉儿识字呢,本宫怕她淘气,得回去看着她。”

  点了头,目送着她离开。

  才回了馨禾宫,拾得公公便跑出来道:“娘娘回来了,郡主来了呢。”

  一惊,忙疾步入内,见芷楹郡主正坐在厅内。

  她见我回来,起了身行礼,我忙拦住了她,只问:“郡主怎的就进宫来了?”我以为这几,她是不会来的。

  她笑着:“我王兄托人送了些家乡的特产来,我想着,娘娘也不曾尝过的,就送来了。全因,这东西放得久了,味儿就不好了,就急着送来给娘娘尝尝。”

  寻枝已经打开了面前的食盒,里头放了瓷碗,上面的东西晶莹剔透,也不知是什么。

  芷楹郡主开口道:“这是琼郡特有的琼汁做的,叫琼糕。这里也是没有的,我也好久不曾吃到了。我娘亲在的时候,还亲自给我和王兄做过的。娘娘尝尝,很好吃的。”她说着,用筷子夹了一块,小心地放在我面前的碟子里。

  我咬了一小口,滑滑的,甜甜的,倒是真的好吃。

  芷楹郡主又道:“若是皇上来娘娘这里,也给他尝尝。皇上在宫里山珍海味惯了,就是不知道吃不吃得惯这个。”听她的话,是来了宫里就直接过馨禾宫来了。

  叶蔓宁的事情过后,她在宫里走动的也少了。如今是要过北苑去教柏侯煜西周的一些东西,否则入宫来,她几乎也只往我的馨禾宫来。连太皇太后的郁宁宫也是甚少过去的。

  放下手中的筷子,让阿蛮收了起来,才开口:“帝姬才请了师傅来教,皇上得了空想来会过储钰宫去的。对了,今柏侯殿下出宫去了,本宫还以为是找郡主去了。”倒是不想,她竟入宫来了。

  许是未曾想到我会提及柏侯煜,芷楹郡主略微一怔,忙摇头:“怎会找我呢?大约,就是出去玩去了。他也是初次来京,过年的时候,宫外最热闹了。”

  凝视着她,不知她是真不知道柏侯煜的意思,还是装的。

  阿蛮小声道:“柏侯殿下昨儿染了风寒,今出去,怕是病还未好。”谁会带着病出去玩?

  芷楹郡主这才微微惊讶了,朝我道:“那怎的就出宫去了?没人拦着他么?”

  我摇头:“怎么拦呢?他是贵宾,又不是囚犯。”北苑的宫人必然劝过的,怕是劝不住。

  寻枝跟着道:“可真不巧呢,郡主也还带了一份琼糕给柏侯殿下尝尝的,他人倒是不在。”

  我忙道:“那郡主不如过北苑去等等,想来他没处玩,也就回了。”

  芷楹郡主却是摇头:“不了,我还有事,不如就放娘娘这里,烦劳娘娘派了人替我送去便是。反正,柏侯殿下也不在,我去,也不合适。里头还有一份,是给倾月的。”

  拗不过她,只得应了下。

  让蘅儿送去北苑,亲自送了芷楹郡主出去。

  外头的雪还未化,踩下去,还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声响,两侧的房檐上,挂着晶莹剔透的冰狼。我与她都抱着暖炉,缓步走着。

  宫门口的雪已经被扫去,一堆堆的,都堆在宫墙边。有几个淘气的宫人,会在墙角处堆了雪人儿,这些,只要出了寝宫,都会时常看到的。陆续有宫人进出宫门去办事。芷楹郡主说她的马车停在外头,我点了头,才与她道别,转身的时候,忽而瞧见柏侯煜带着侍女进来。

  他也看见了这里的我们,只略快了步子。

  我笑着:“才说殿下出宫去了,这就回了。”

  他今带出去的是他从北国带来的侍女,我并不认识。他上前来,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整个人也似乎很虚弱。他只略笑了下,开了口,音带着嘶哑:“看来来得还算时候,郡主这便要走么?”瞧着他,越发觉得他不像是出去玩的了。

  芷楹郡主点头道:“来了有一会儿了,来给娘娘和殿下送了些琼郡的特产,已经叫宫女送去北苑了。殿下是…”她忽然顿住了。

  我的目光随着瞧过去,见柏侯煜的玄靴子边缘沾着新鲜的泥土,一侧,还沾着几瓣粉的花瓣儿。这个季节的花,必然只能是梅花了。皱了眉,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

  身侧的女子却突然上前,咬着牙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吃了一惊,见柏侯煜亦是震惊。

  芷楹郡主却拔腿往宫外跑去。

  “郡主。”他伸手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她却狠狠地推开了他:“不许你碰岐的东西!”语毕,人已经远远地跑出去。

  “小姐!”寻枝怔了下,忙追着出去。

  “郡…咳咳——”柏侯煜转了身,突然咳嗽起来。

  他身侧的侍女忙扶住他:“殿下当心身子。”

  我与阿蛮都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子,方才,芷楹郡主说,不许他碰安歧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他依旧咳得厉害,我见他站不稳,身子一晃便要倒下去。阿蛮忙上前扶着他,却是惊诧地抬眸向我看来:“娘娘,他发着烧…”

  皱了眉,却见他推着一侧的侍女:“咳咳…出去告诉郡主,就说…说…咳——”咳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全。

  这里,我是不能上前去扶他的。

  恰巧,见隋太医远远地走过,忙喊了他。

  隋太医疾步过来,扶过柏侯煜的身子,指腹探上他的脉,皱眉道:“昨晚不是说殿下的烧退了么?娘娘,苏衍他…”

  “隋大人先带殿下回去再说。”对柏侯煜,苏太医没有理由不尽力。怕只是,昨儿好了,他今出去,又受了寒。

  他的侍女吓得脸色都白了,哪里还想着出去的事,忙跟着上来。

  我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去,柏侯煜却叫着我道:“娘娘,我是…”

  “柏侯殿下!”隋太医用力接住他瘫软下去的身子叫。

  我吓得不轻,他的侍女哭起来:“殿下,殿下…”

  匆匆回了北苑,姐姐忙跑出来,惊得开口:“发生了何事?”

  来不及解释,只叫了人帮忙扶他进去。姐姐跟着进来,一面道:“妩妡,柏侯殿下怎么了?”

  阿蛮忙道:“身上烫得厉害,像是病情加重了。”

  姐姐“啊”了一声,急道:“早上还好好的啊。这烧,昨夜里明明是退了的。他只带了侍女说是出去走走,我也是后来才知他是出了宫去了。怎的就成了这样?”

  “苏太医呢?”进来了,却并不见苏衍。

  姐姐开口说着:“昨儿柏侯殿下的烧退了,他今早便回太医院去了。”

  苏太医倒是没有感情用事,知道进退的。如此,我倒是也放心了。

  好在来的路上遇见隋太医。

  他又仔细地给他把脉,吩咐宫女准备了纸笔,飞快地写了的一纸,递给阿蛮,道:“让苏衍去抓药。”

  他的话语沉重,我忙问:“隋大人,严重么?”

  “寒气侵入体内了,他的病未全好,是吹不得风的!北苑的宫人未看好他,苏衍未看好他,届时皇上怪罪下来,谁求情都没用!”

  他的话,让姐姐的脸色苍白起来。柏侯煜的侍女忙跪下道:“大人,我们殿下没事吧?大人,殿下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只是…呜。”她低了头,嘤嘤地哭起来。

  我叹息着,主子要出去,做下人的,是怎么都拦不住的。

  上之人断断续续地咳着,此刻,睁开眼来。

  我忙起了身,他见我在,撑起身子。隋太医忙按住他,劝道:“这几殿下怕是都得在上静养了。”

  他也不看他,只朝我道:“娘娘,郡主…咳,郡主误会了我。”

  我才想起芷楹郡主那话来,他都这样了,竟还想着芷楹郡主那时候的话。不免皱眉道:“柏侯殿下究竟去了哪里?”

  他略怔了下,才言道:“原本,是找她的。只她府上的人说,她去了北门半坡。咳,我也去了,却,没见着她。”

  北门半坡…

  没见着芷楹郡主,却见了,安歧的墓。

  他的墓必定有人打扫的,是以,才会没有积雪,都是崭新的泥土。

  “那墓碑前,放着的一篮梅花,很香…”

  他的声音低低的,话语里,全是歆羡的味道。

  地上,他的侍女哭着开口:“可是那里风好大,一下子就吹翻了那篮子。梅花都飞起来了,到处都是。殿下去捡,也不要奴婢搭手。可是怎么能捡得完…”

  所以,他的靴子上才会沾上粉的花瓣。芷楹郡主却以为…以为他踩了安歧的东西。

  难怪,他方才急急要解释。只可惜,芷楹郡主跑得太快。

  “娘娘…”他着气看着我。

  我略笑着开口:“殿下不必担心,郡主回去看了,也就知道错怪了你。”她急急离去,必然是去北门半坡的。

  等去了那里,见着那篮子的花瓣,她便知道了。

  柏侯煜这才怔住了,片刻,才勉强出笑:“倒是我,糊涂了。”

  “难得糊涂。”我看着他道。

  他看我一眼,微微阖了双眸,角扬起一抹笑。

  苏太医匆匆来了,隋太医起了身。他将药碗递给姐姐,忙跟着他出去。我亦是转身出去,听隋太医皱了眉开口:“柏侯殿下有任何闪失,你担待不起,还要累及西周!”他对着他,俨然一副长者的样子。

  苏太医没有跟他顶嘴。

  我忙道:“隋大人。此事怪不得谁,是柏侯殿下要出去,即便你在,也是拦不住的。”我也知道,隋太医是爱子心切,他怕苏衍出事。可,我说的,不过是一个事实。

  他才缓了口气:“娘娘的意思,臣自然也明白。今,幸得柏侯殿下是回来了。若是寒气侵入心肺,怕是治好了,也得落下后遗症。”柏侯煜在西周境内,西周的人须得好好保护他的,否则,就是西周丢尽了颜面,让元承灏无颜面对北国的柏侯王。

  隋太医的话,说得我一惊,握紧了帕子问:“那他…”

  “娘娘放心,如今还来得及。”隋太医说着。

  终是松了口气。

  里头,姐姐叫了苏太医进去。他也不说话,只匆匆入内。我朝隋太医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道:“臣得去回皇上,娘娘也一道走吧。”

  点了头出去。

  元承灏此刻却不在储钰宫了,听说去了郁宁宫太皇太后那里。我没有跟着隋太医过去,想来是因为明行冠礼的事,我去,总归不合适的。

  回馨禾宫的路上,倒是瞧见贤妃与温颜玉。

  我倒是惊讶了,什么时候温颜玉与贤妃的关系这么好了?昨儿才入宫的,今儿倒是又来了?

  贤妃见了我,笑着开口:“哟,妹妹这是打北苑那儿过来么?妹妹三天两头往北苑跑,皇上知道了,怕是会生气的。”

  温颜玉规矩地向我行礼。

  我不动声地朝她一笑,又看向贤妃道:“是皇上让嫔妾代他过去探望柏侯殿下的,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去问皇上。”一句话,让她的脸色沉了下去。

  反正有过一次,那次元承灏不曾责罚我,也不在乎多一次。

  我又道:“皇上也知道娘娘忙,是以这种小事,也不来麻烦娘娘的。”

  她朝一侧的温颜玉看了一眼,笑道:“只是将军夫人难得随将军入宫一次,本宫找了她说说话罢了。”

  难得与否,只她们心知肚明。只是这事,也不是我管的。

  三人又随口说了几句,我便回了馨禾宫。

  傍晚的时候,听阿蛮说芷楹郡主真的又入宫来了。这一回,只径直过了北苑去。

  我听了,点着头道:“郡主来了,就是没事了。”

  “柏侯殿下会高兴的。”阿蛮又说着。

  我低头喝了口茶,柏侯煜高兴,我只希望岐知道了,也会高兴。

  隔,便是元月初三,黄道吉

  西周的皇帝行冠礼。

  自此,圣旨上只会有一个玉玺印,那,属于太皇太后的凤印将不会在出现在圣旨之上。

  早朝过后,元承灏亲自出宫过天坛去祭天。

  我在馨禾宫里,听得郁宁宫是钱公公来了。

  阿蛮请了他进来,他开口道:“娘娘,太皇太后请您过郁宁宫去。”

  吃了一惊,这个时候,太皇太后怎么会传我过去?

  心里疑惑着,可依旧得去。

  太皇太后的寝宫里,只丝衣姑姑一个。阿蛮被拦在外头,我只身进去,跪下行了大礼。太皇太后低咳了一声道:“起身吧。”

  谢了恩,她又赐了座。

  丝衣姑姑上来倒了茶,听太皇太后开口道:“过了今,皇上可是真正的皇上了。”

  我怔了怔,不明白她独独把我叫来说这个作甚。

  太皇太后的目光朝我看来,端详着,半晌,才又道:“馨妃,你入宫这么久,其实哀家倒是还不曾好好地了解过你。”

  暗吃了一惊,忙低了头。太皇太后的话里,似乎还另有深意。

  她又言:“皇上为你可是破例了太多。以往哀家还能做得了主,都差点管不住他。”

  “太皇太后…”惊愕地看着面前之人,她这话里的意思,我已经隐隐听出了几许。她在暗指元承灏宠得我过了,之前都能那样,她怕后镇不住元承灏了。

  她直直地看着我,开口:“昔日皇后在的时候,你娇纵一些倒是无所谓。如今中宫空缺,哀家只想告诉你,这中宫的位置,不是为你准备的。”

  我咬着牙:“臣妾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太皇太后以为我看中了皇后的位子。

  她冷冷一笑:“你想和不想都和哀家没有关系,哀家今特意叫你来,是想赏赐你一样东西的。”

  心下一沉,我咬着牙开口:“太皇太后想赐死臣妾么?”

  她猛地一怔,半晌,才笑出声来:“趁皇上不在杀了你,等皇上回来,还不找哀家闹么?今儿是好日子,皇上开开心心的,哀家不会扫他的兴。”

  见她双手击掌,有宫女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药。

  我只觉得一个灵,猛地,又想起我初进宫之时,太皇太后曾经想要赏赐我的东西来。目光,本能地看向丝衣姑姑,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见了我,动了言又止。我明白了,她必然是想过办法通知元承灏的,只是,他此刻去天坛祭天,根本通知不到。

  而太皇太后选择这个时候叫我来郁宁宫,便是考虑到了只有这个时候,元承灏才不会突然出现破坏她的好事。

  那件事我忘不了,太皇太后一样也忘不了。

  是元承灏阻止了那一次赐药的戏码。

  宫女上前来,在我的面前跪下,将手中的托盘举至了头顶。

  太皇太后开口道:“你该知道这是什么。哀家也不想的,只是哀家有哀家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还是为了叶家的势力,皇后的椅,便是为贤妃准备的,我一开始便清楚。我只是想不到,太皇太后竟还是不放过我。

  浑身不觉颤抖起来,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汤药。那褐色的汤汁微微晃动着,还能映照出我的脸来。

  “这几哀家想了很多,皇上宠爱你,哀家是管不着了。可是有些事,哀家还是不得不管的。馨妃,这碗药,可换得你一生荣华。”太皇太后的声音淡而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谁都无关的事情。

  喝了这碗药,元承灏再宠我,太皇太后都不会管。

  一生荣华,却是要用我一辈子不育的代价来换。

  这,太过沉重,太过残忍了。

  太皇太后凝视着我,启道:“喝了吧。”

  喝了吧,她怎可以说得如此轻松?

  眼眶里泛起一层晶莹,模糊了眼前的影。

  我依旧坐着,一动不动。

  宫女高举着托盘,等着我去拿那盘中的药碗。

  猛地起了身,跪下道:“求太皇太后开恩!”我怎么能亲手扼杀自己做母亲的权利?不,决不可能!

  面前之人却没有动怒,我瞧见,那双高贵的丝屡缓步过来,她的声音传下来:“当初哀家答应皇上,让他尽早行冠礼之时,皇上也曾答应了哀家一件事的。”

  紧握着双拳,鼓起勇气抬眸看她。

  元承灏答应她的事,必然,与我有关。

  太皇太后走过来,缓缓拂过我的脸庞,低语道:“皇上答应哀家,用此,作为换。”她说这话的时候,犀利的目光略过一侧的药碗。

  而我,只觉得心底狠狠地一惊!

  用此,作为换!

  元承灏,他竟然…

  置于膝盖的十指缓缓收紧,用力咬下贝齿,刺痛的感觉,从上,一直蔓延到了心头。

  一番番地痛。

  太皇太后又道:“后宫那么多嫔妃,皇上唯独不缺的,就是你的孩子。”

  那些话语,犹如一道血刃,狠狠地划过我的身体。

  回想起那一夜,我用他赐的玉珠换了他不碰我的誓言。一手,本能地抚上右臂,那里,还完好地留着我的守宫砂。

  是以,他才要说,唯独不缺的,就是我的孩子。

  太皇太后是不会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的,可我明白。

  即便,没有太皇太后的赐药,我也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所以,于他来说,太皇太后这药赐不赐,都无关紧要。可,不同的只是,他能那么快就行了冠礼。

  而不是等到康定十七年的七月,他的生辰。

  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的条件。

  可是我,万分不愿!

  “娘娘。”宫女回转了身子,将药再次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几乎是本能地往后倾。

  太皇太后淡声道:“也不必等的,皇上此刻,还在天坛。再等,药就凉了。”

  眼泪“唰”地一下涌出来。

  听丝衣姑姑的声音传来:“太皇太后,不如,还是等皇上来了再说。”

  太皇太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沉了声道:“丝衣,你跟了哀家那么久,还不懂宫里的规矩不成 !”

  “太皇太后恕罪!”丝衣姑姑忙跪下了。

  太皇太后此刻也不理她,只伸手端过那药碗,递给我道:“喝了。”

  摇着头,我…不想喝。

  太皇太后再开口,突然见钱公公推门进来,慌张地开口:“太皇太后不好了,北…北苑柏侯殿下出了事!”

  明显瞧见太皇太后的脸色大变,她猛地起身:“怎么回事?”

  “回…回太皇太后,方才北苑宫人来禀,说柏侯殿下突然昏不醒,情况很是紧急!太皇太后,您…”

  钱公公的话未完,见太皇太后猛地放下手中的药碗,抬步出去。

  宫女一时间没接住,只听“咣当”一声,那药碗直接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块。溅出的药,在我的丝屡上,晕开朵朵水印。

  丝衣姑姑朝这里看了一眼,亦是什么都不说,起身追了出去。

  钱公公也跟出去,里头,只剩下我与方才端了药的宫女。她有些局促地看我一眼,似乎想起什么,忙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忙跑出去。

  我怔怔地跪着,半晌,才反应过来。

  柏侯煜出了事,元承灏不在宫中,太皇太后必然是要过去的。

  我记起来了,昨隋太医是曾说过,若是寒气侵入心肺,就麻烦了。可,他分明也说过,幸好柏侯煜回来的早,该是没事的啊。

  如何好端端的,又昏不醒?

  回了神,浑浑噩噩地起了身,推开门,却见外头守着几个太监。忙拦住我,道:“娘娘,太皇太后有令,在她未回来之前,您哪儿都不能去。”

  “阿蛮!”我怔了下,大声叫着。

  外头,却并没有传来阿蛮的应声。他们拦着,不让我出去。我亦是看不见阿蛮的身影。这一次,太皇太后是下了狠心要灌我那碗药了。

  猛地,想起什么。浑身摸索了下,元承灏给我的金牌,我竟忘记带在身上了!

  咬着牙:“你们都给本宫让开!”

  他们不让,其中一个道:“娘娘也请体谅奴才们,太皇太后口谕,奴才们不得不听的。”

  不让我出去,又是硬生生地将我推了进去。

  一个人在寝宫内,来回踱步。心里紧张着,因为柏侯煜的事。想起元承灏,心里恨着,又疼起来。他当真为了他的大业,什么都做得出来。

  继而,又是自嘲一笑,是啊,我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挂了名的妃子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院中传来脚步声。

  忙转身朝门口瞧去,果然是丝衣姑姑扶着太皇太后回来了。

  她的脸色铁青得厉害,我只觉得心下一沉,莫不是真的出了事?

  丝衣姑姑劝着她:“太皇太后也太生气了,苏大人不是说现下情况好转了么?柏侯殿下会没事的,您别太担心。”

  听丝衣姑姑如此说,我也舒了口气。

  太皇太后却是气愤地开口:“北苑的宫人都是死人不成!伺候个人也伺候不好!哀家打他们那二十大板还算是轻的!”

  猛地吃了一惊,二十大板!

  怪不得,太皇太后去了那么久!

  那么,姐姐呢?

  往前走了一步,太皇太后这才想起我来,瞧了我一眼,脸上的怒意更甚了,咬着牙道:“听闻昨儿是宫倾月守的夜,当差不力,哀家让人打了她三十大板!”

  “太皇太后!”我惊呼一声,跌倒在地。三十大板,叫姐姐怎么承受得住?

  她却道:“也不必求情了,罚都罚完了。来人。”她朝外头道“馨妃的药,还不再去熬一碗来?”

  回来了,又要记起我的事。

  浑身颤抖着,我与姐姐,当真都逃不开这后宫的是非么?

  只是,姐姐身边好歹还有苏衍。

  而我,却是被元承灏亲手推入的火坑呢!

  死死地握拳,指甲从掌心里嵌进去仿佛都不知道疼。

  “太皇太后不要太生气了。”丝衣姑姑扶了她坐下,轻抚着她的口。她还愤怒地看着我,好似,我们宫家的女子,个个都不是好人一般。

  丝衣姑姑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药,被重新端了一碗进来。

  宫女搁在我的面前。

  太皇太后却要宫女递至我的手里,宫女端了起来,小声道:“娘娘,您接着吧。”

  盯着,看了良久良久,我依旧下不了这个手。

  太皇太后终是面色一凛,沉了声道:“那就喂她喝!”

  喂,那便是要强灌了…

  “太皇太后…”

  她不看我,只道:“来人,伺候馨妃娘娘喝药!”

  外头,又进来二个太监,分别押住了我的双手。宫女的眼底似是有着惧,却依旧是颤抖着手,将药碗递过来。

  拼命地挣扎着,可是我的力气太小。

  “太皇太后…此事,还是等皇上回来再说。”丝衣姑姑跪下了,太皇太后却根本不看她。只冷声道:“皇上自个儿应下的事,何必等他回来?”

  我听了,忍不住哭起来,却依旧要记得死死地抿着。宫女伸手过来,用力捏住我的嘴,一手上的药碗靠近了,碗口,已经将要触及我的

  这时,听得外头一阵响动,接着,门被谁狠狠地推开。我只听得一阵“哗啦”声,然后面前宫女的手似乎打了颤“当”的一声,她手中的药碗一下子翻落在地!

  她本能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忽而变了脸色,忙俯身叩首:“奴婢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众人都跪下行礼。

  我像是一下子了气,倒在地上竟提不起半分力气。

  只,动了眼眸。

  瞧见男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有什么东西滚过来,离我的脸颊三寸远的地方慢慢停了下来。

  看清楚了,居然是他的朝珠!而他的脚下,的,铺了一地的朝珠。

  那宫女,方才端了药碗的手此刻垂在下面,还是不住地颤抖着。

  “皇上!”常公公追着进来,扶住他的身子。

  我惊诧地回眸瞧去,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只那身子依旧站得好直好直。见他拂开了常公公的手,往前,走了几步。

  太皇太后起了身,听他一字一句问:“皇祖母这是作何?”

  太皇太后的脸色有些诧异,却仅仅只是一瞬,继而开口道:“皇上忘了答应哀家的事了么?”

  他几乎是本能地朝我看了一眼,又问:“何事?”

  “此事。”太皇太后答得毫不迟疑。

  他的目光略过地上被打翻的药碗,心中已经了然。却是嗤笑一声道:“朕答应皇祖母的事,先欠着。常渠,扶馨妃回去。”

  常公公忙点了头上前来扶我。

  太皇太后厉声道:“不许走,皇上可别忘了哀家是如何应下给你提前行冠礼之事的!”

  他却是使了个眼色给常公公,又言:“朕,不会忘。”

  “那皇上就该听哀家的话!”太皇太后气愤地说着。

  常公公扶了我起身,见他转了身,背对着太皇太后,轻言道:“此事,朕应不了。”

  “皇上,你…”太皇太后气得不轻,丝衣姑姑忙起身扶她,劝着:“太皇太后别生气,今儿是大喜的日子,皇上快给太皇太后道个歉。”

  他依旧只站着不说话。

  太皇太后指着他,怒道:“好啊,很好!你如今长大了,不把哀家这个皇祖母放在眼里了!哀家说话,也没有用了!你…你…”太皇太后浑身颤抖着,突然两眼一翻,便要倒下去。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来人啊,宣太医!”丝衣姑姑焦急地叫着。

  众人七手八脚扶了太皇太后上,元承灏终是转身进去。常公公却是拦着我,朝我微微摇头。

  太医很快来了,在里头待了会儿,听他道:“回禀皇上,太皇太后是急血攻心,好好休息一下无碍的。”

  太皇太后是醒了,听她开口说着:“如今哀家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记着了!”

  “皇祖母…”他的声音略低了下去。

  “中宫一位,皇上休想…”

  他却打断她的话:“废后叶氏虽做出十恶不赦之事,可,到底是朕深爱过的女子。朕,三年之内,都不会再立后。”

  太皇太后是想他立贤妃的,他却说出那样一套托词来。太皇太后不被他气死,真是走运了。

  常公公扶了我出去,一面问:“娘娘没事吧?皇上回宫的时候,在宫门口瞧见阿蛮姑娘,亏得赶上了。”他说着,很是庆幸的样子。

  御驾还停在外头,阿蛮见我出去,忙上前来,急道:“娘娘有没有事?”

  摇着头。阿蛮扶我上了御驾。

  隔了会儿,听元承灏出来。丝衣姑姑跟了他出来,在他身后扶了一把,皱眉问:“皇上怎么了?”

  他只略笑了笑,低语着:“朕,有些不舒服。”

  丝衣姑姑一惊:“那奴婢宣太医…”她大约是想起给太皇太后瞧病的太医还在郁宁宫里头。

  元承灏却摇头:“朕回宫歇会儿,姑姑,回吧。”

  他朝御驾走来,常公公扶他上来,他身后的帘子才落下,身子一下子倒下来。

  “皇上!”我惊叫着抱住他的身子,好沉啊。

  他扑在我的身上,紧阖了双眸,竟昏了过去!

  帝冠上的玉珠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吓得不轻,外头常公公忙下令回乾元宫。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明明是答应了太皇太后,如今又来反悔。

  还情急之下扯断了朝珠,用上面的珠子打翻宫女手中的药碗。单是看宫女那颤抖不止的手,便可知道他当时究竟用了几分力!

  低头,狠狠地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他的眉头微皱,微弱地哼了声。

  隋太医早已在乾元宫候着,背了他进去。常公公只胡乱地摘下了他的帝冠,朝服也来不及,就丢了他在上。

  我焦急地侯在外头,阿蛮亦是苍白了脸。

  隔了会儿,见常公公急急地出去。

  隋太医终是从里头出来,我忙上去问:“隋大人,皇上如何?”

  他叹息一声:“臣一直劝他动不得真气的,皇上他…总是不听话。”

  “那如今…”

  “臣让公公去熬药了,吃了药,会舒服些。”

  阿蛮扶着我的身子,小声道:“娘娘放心,皇上会没事的。”

  颤抖着身子,他以往动真气,也不会突然昏过去的。昏过去…指尖一颤,我竟忘了北苑的事了!

  此刻,我是不能过北苑去,忙推了阿蛮道:“阿蛮,你替本宫过北苑去看看。柏侯殿下出了事,太皇太后杖责了姐姐三十大板,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阿蛮未曾想我会突然如此说,怔了下,才将我拉至一旁,低了声音道:“娘娘,此事…柏侯殿下没事,是…是表小姐故意的。故意让太皇太后过去责罚她,好…好为娘娘争取一些时间。”

  阿蛮的话,叫我狠狠地怔住了!

  姐姐竟为了我,做出这种事来!

  “阿蛮…”

  “娘娘若是生气就罚奴婢。”她猛地跪下了“是奴婢见娘娘这么久不出来,又进不去,心里担忧才去找了表小姐的。表小姐说,宫里的事交给她,要奴婢过宫门口去候着皇上回来,娘娘,您若是要罚,就罚奴婢!”

  心一拨一拨地疼,我怎么舍得责罚她?

  “奴婢,这就去看看表小姐。”她说着,忙爬起来转身出去。

  我跟着出去,在门口,恰见常公公回来。他急急端了药进去,我迟疑了下,终是回身。

  姐姐唱了那出戏,太皇太后又以为是柏侯煜出了事,那么苏衍必然还在北苑的。姐姐,一定没事的。

  心里安慰着自己。

  里头,常公公坐在沿小心地喂他吃药。

  他低了一声,常公公回身看我,小声道:“娘娘,皇上叫您。”

  迟疑着,终是上前。

  隋太医与常公公退了出去,他的手摸索过来,握住了我的,力气并不大,冰冷冰冷的感觉。

  “叫你喝,你就喝,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他的话语低低的,可我听出来了,怒火的味道。他只是没有力气,否则,必然会吼着出来。

  我突然哭起来:“皇上不是答应了太皇太后么?此事臣妾不知,您如今倒是来反悔了!”

  他突然撑大了眸子,苍白了脸看着我,咬牙开口:“朕应了什么?!你不信朕,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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