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小说网将在第一时间更新小说吞天铁血旗
阿苏小说网
阿苏小说网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武侠小说 仙侠小说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都市小说 言情小说 穿越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小说排行榜 短篇文学 推理小说 校园小说 历史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竞技小说 架空小说 重生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狌奴新娘 舂情大发 红杏新芽 銹母攻略 落难公主 异域深渊 秘密暑假 红映残阳 四面飘雪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苏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吞天铁血旗  作者:兰立 书号:43745  时间:2017/11/12  字数:25836 
上一章   第十五章 似真似假    下一章 ( → )
丁淑芳一见体相呈,怎不惊得心胆俱裂,魂魄皆飞,但却也气恼得眦目皆裂,愤不生,不破口大骂!

  悲天罗汉声怪笑道:“小娘子不必气恼,佛爷这就与你共参欢喜禅,让你领悟什么才是人生真谛,当你进入妙境时,桀桀!届时恐怕…。”

  他这一语未毕,倏听一声厉叱!

  “无秃驴,看杖!”

  “呼呼”杖风之声,随见凌空一道黄影,直劈而落!

  悲天罗汉似没料到果真有人,敢现相救般,怒目突睁,眉笼杀机,微一晃肩,已平飘丈余!

  回首看时,这来的竟是伛偻老妇魏大娘!

  悲天罗汉虎目中凶光如电,怒声一哼,道:“适才佛爷,也曾送你仙丹一颗,救你一命,居然不念救命之恩…”

  魏大娘似知对方武功了得,未待其说毕,也不答话,运杖加风,一杖杖势若排山倒海般,攻了上去!

  悲天罗汉一见,心火顿发,不躲不闪,反着来势,一掌劈了出去。

  只是,他这掌势方出,劲道尚未用足之际,蓦听左侧又响起一声娇喝“打!”接着“嗖嗖”破空之声,头盖脸而来!

  悲天罗汉何等人物,闻声即知是属于银针一类极小极细的暗器,这种暗器,说它厉害,谈不上,但却十分讨厌,因为这银针一发就是一蓬,一蓬就是十数,若是有毒,就更可怕!

  悲天罗汉武功虽高,闻声却不浑身一颤,似遇蛇蝎般,赶忙撤掌旋身,横里一闪,斜退八尺!

  稳身回首一瞥,竟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环。

  这丫环非别人,正是小莺,随见她织掌双扬,连声暍“打!”又是两蓬银针,漫天疾洒至!

  小莺随手而发,施展的竟是“天花两”暗器绝技!

  悲天罗汉本没料到来人年纪还轻,随后一见,气可大了,称雄一世,想不到竟让这么个稚未退的小丫头将他退!

  当下怒吼一声,地动竹摇,风云变,随见他扬袖往空一挥,漫天银针,顿时飘飞无影!

  可是,一旁的魏大娘,却又趁机挥杖致至!

  老少二人,一个以杖,一个以暗器,左右牵制,两面夹攻,且不与他正面为敌,忽东忽西,前倏后!

  悲天罗汉一手托塔,一手应敌,虽不致为老少二人所趁,急切里却也难奈二人何?只气得他火焚心,咆哮加雷!

  终于,悲天罗汉已衡量到魏大娘龙头拐杖上的压力大,小丫环的银针暗器究竟不足虑!

  于是,再也不顾小莺的连声大暍,飞身反朝魏大娘扑去!

  这么一来,情势顿变,魏大娘那是敌手,三招未毕,已然手足无措,忽觉虎口一阵剧痛,龙头拐杖已手飞去。

  紧接着,厉风罩头而下,眼看魏大娘就要溅血当场!

  陡听小莺惊声叫道:“哎呀!我家小姐那里去了?”

  小莺前来,为的就是营救小姐,小姐不见了,岂不正好,那里还有嚷之理?这当然是她急中生智,为救魏大娘一命!

  因为,她也是魏大娘门人之一,是以冒险一呼!没想,悲天罗汉果然中计,其武功虽高不可仰,其智力,究竟不如中土人士来得聪明,要不,凭他一身能耐,怎会被这一老一少所困?

  悲天罗汉回首一瞥,丁淑芳适才躺处,果然不见人影,待他再回身看时,魏大娘亦已拾起龙头拐杖,与小莺二人逃出七八丈外去了!

  悲天罗汉至此,当真怒不可遏,立将手托小塔,往空一抛,小塔直升三丈,悲天罗汉举掌隔空托着,居然稳立不坠。

  眨眼间,塔中光芒暴涨,其仍为五彩,耀眼生花,亮如白昼,十数丈内毫发毕,无所隐其形!

  他是想借这光芒,寻找丁淑芳的下落!

  忽听无影叟远远叫道:“佛爷!佛爷!何事如此气恼?”随着叫声,无影叟与鄱君主丁覇天,领着三数从人,奔进林来!

  悲天罗汉一见鄱君主到来,究竟感到有些内疚,当下一招手,小塔仍落掌中,塔中光芒亦敛!

  只听他道:“适才君主千金,不肯赏脸,有心强之回转,又有些不便…”

  远远传来魏大娘一声冷哼!

  “哈哈哈哈”鄱君主丁覇天笑道:“罗汉爷为此事,大可不必气恼,老朽着小女向罗汉爷陪礼就是,由此出来不远,即是小女闺房,来来!老朽领路!”

  一行众人,缓步出来,来至房中一看,房中空空如也,那有丁淑芳的影子?

  在这同时,房子左侧半里地的湖边,却有一条乌蓬小船,刚刚离岸,随即快逾奔马的朝湖心划去!

  船上载有一男二女三人,男的背舱而坐,仰首望天,船舱中则有一位双十年华的少女,正在更衣!

  这少女非别,正是适才惊骇失魂,痛不生的丁淑芳,而另一位少女,则是正在船后摇橹的小莺!

  丁淑芳何以忽然到得船上,原来当她眼看恩师魏大娘与小莺来救时,心中又欢喜,又害怕!

  欢喜的是自身暂时不至受辱,而害怕的是二人决非悲天罗汉的对手,只盼爹爹早早到来!

  芳心中正惶惶不安之际!

  忽觉眼前一暗,身子已被人抱了起来,继而耳边风声呼呼,转眼已奔出十七八丈,出了竹林。

  丁淑芳抬眼一,救她的竟是个三旬上下的汉子,脸色苍白,身着青衣,与魏大娘形容的人一模一样!

  丁淑芳芳心一动,再次凝目端详,见汉子眼中光如电,显示出其内功修为,定然非凡。

  只是一张,白渗渗的,太过吓人,嘴上更不该蓄着几老鼠胡子,风一动动的,看着极不顺眼!

  丁淑芳既知对方武功不弱,且有相救之恩,何况又身被对方抱着走,纵然其貌不扬,丁淑芳也准备委身相待,只不知对方是否已有家室!

  瞬息后,已抵丁淑芳的香闺外,陡听一阵哈哈大笑,起自竹林中,竟是鄱君主的笑声!

  丁淑芳闻声大喜,忙叫道:“家父已然到来,壮士请…”

  她这一语未已,竹林边传来小莺的轻声惊呼…

  于是乎!三人疾朝湖边奔去!

  船上,丁淑芳在那汉子一阵推活血下,恢复如常,更衣毕出得舱来,却见那汉子面向船外而坐,仰首望天!

  丁淑芳遂福了福,轻启樱,道:“承蒙壮士义伸援手,小女子深铭肺腑,大恩不敢言谢,尚祈赐示尊姓大名?”

  那汉子头也不回的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人之常情,何必通名报姓!”汉子嗓音哑,仿佛有意着嗓子般!

  丁淑芳道:“壮士何以如此吝惜,总不至令小女子连恩人的姓氏也不知?”

  汉子一叹,道:“相逢何必又相识,相识则难免知底蕴,势必索然无味,一旦若是敌对之人,又当如何?倒不如不知的好!”丁淑芳早已料到对方必是屋顶投石,掌击恩师魏大娘之人,然而,对方投石,其目的仍然为了替地解围,说起来还是对她有恩!

  遂道:“壮士乃正义之侠士,既蒙一再援手,小女子岂能毫无情义,以怨报德,纵合真是敌对之人!小女子亦可与家父面前说项,双方化千戈为玉帛,岂不是好,不知壮士心意如何?”

  那汉子听后,似微有所动,但仍坚持的道:“不必了,还是请送我登岸吧!”

  丁淑芳听对方出言如此绝决,心中不一酸,忽而热泪盈眶嘤嘤啜泣起来,久久方道:“壮士莫非视小女子为女人乎?”

  “哦!姑娘会错意了!”那汉子立加解释道,道:“在下以为,纵然令尊首肯,令师怕也不肯放过在下呢?”

  “壮士怎知那一位是小女子的恩师?”丁淑芳惊奇泣讯!

  “不是那位伛偻老婆婆魏大娘吗?”

  蓦地,丁淑芳伸手一扳汉子肩头,彷佛是要将对方身子,扳转过来般,可是这一扳,竟扳得汉子“哎哟—”一声痛叫,急缩肩头!

  丁淑芳一声惊叫!

  “原来是你!”

  那汉子似已知被识破,无法再瞒,遂转过身来,伸手脸上一抹,出本来面目,乾脆直言道:“不错是我,我不叫祝欺仁,我就是竺瑞青!”

  “竺瑞青?哦…”丁淑芳一惊,花容失

  “啊!老天,竟是你这采花…”船后摇橹的小莺,也惊骇得叫了起来,险险骂出采花贼四字!

  这人是竺瑞青吗?一点不错!

  他受伤敷药后,躺睡上,听说鄱君主夤夜驾临桃源,岂肯错过这大好机会,一探原委。

  待丁淑芳一走,竺瑞青立即起身,换上原来的青衣!

  当于雁山中,萍儿以人皮面具罩脸,嘻笑怒骂了他一顿后,竺瑞青就将人皮面具取了回来!

  此刻,恰好派上用场,遂戴上人皮面具!从后窗钻出,尾随而去,丁淑芳空场上看到的人影就是他。

  当他发现厅中人有无影叟在座,心中已知大概,显然这鄱君主已归附无门岛岛主龙升天了。

  同时,他也庆幸此次收获不少,竟让他发现了个手托小塔的番邦野僧,随见番僧对丁淑芳恣意戏辱,他本不管,却因丁淑芳待他不薄,为聊报知遇之恩,遂投石以惊番僧。

  谁想,却因此将伛偻老妇魏大娘给招上屋顶来了,竺瑞青一见是她,立即联想到肩头上的伤痛,不由不怒火高烧,遂也趁其不备,突施猛袭,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魏大娘纵上房来,先不见人,猝然遇袭,忙挥杖相抗,然而,错眼不见,暗袭人影,倏然无踪!

  魏大娘极端自负,那曾见过这等快捷无伦的身法,心中一惊末已,后心上突觉厉风疾袭,避已然不及!

  “蓬!”的一声,只打得她心血狂涌,眼冒金星,一时那里还稳得住势子,立随破瓦落了下来!

  竺瑞青心知厅中人俱都十分了得,自己人单势孤,且不是该现身的时候,遂不再耽搁,急急身而退。

  随后,又怕人疑心到他,遂纵至湖畔,投石水中,伪装借水而遁,使人不知其仍在岛上。

  当他越过小山,掩回至丁淑芳香闺时,忽听丁淑芳在竹林中呼救之声,遂又掩身进入竹林,趁彼等不注意时,悄没声的将丁淑芳救出。

  此刻,处身湖上,他表明身份的目的,是要丁淑芳对他断绝一切念,因为他有恩于丁淑芳,相信丁淑芳不至害他!

  不想,恰在此时,湖面上忽然飘过来一缕歌声!

  “高山常青,湖水常蓝…”

  船后小莺立即接口唱道:“芳香桃源…是那一位寨主当值?”

  “哗啦!”一声水响,一艘快艇,斜里破冲至,船首站着一位五旬老者,手执一面黄小德。

  只见他小摇一挥,快艇戛然而止,老者毕恭毕敬的朝丁淑芳抱拳一礼,道:“原来是二公主,苍龙寨寨主黄宾这厢有礼!”

  丁淑芳道:“黄寨主似非当值,此来何事?”

  那自称黄宾的老者道:“顷得君主令谕,有刺客夜入桃源,且被其潜水而逃,谕命四寨人马,全部出动捕贼,惟恐惊了公主,尚祈速速回船!”老者口中说着话,双眼却光灼灼的,不时瞟向竺瑞青,暗地打量。

  竺瑞青一见老者目光灼灼似知底蕴,深恐适才报名时,已被老者听去,心中咚的一跳,深悔不该向丁淑芳透真实姓名,此刻若然动起手来!他却不定稳胜负,因为这是湖中,四面水天相连,不比在陆地上,他虽说也略谙水性,却怎比得上,终年在水上称覇的人?

  竺瑞青心中方在暗打主意,却听丁淑芳道:“我也是出来追贼的,有什么消息,遂报我知,去吧!”

  老者一听,忙行了个礼,小摇一指,快艇立即掉头如飞而去。

  丁淑芳眼送快艇走得没了影子,方回首竺瑞青盈盈一笑,道:“祝公子所为,似与传说不符,其中或有出入,既然如此,小妹送公子登岸就是!”竺瑞青心中大喜,忙连声道谢,随道:“小弟初至贵地,不知与令尊有何过节,姐姐若肯见宥,尚祈一并赐告!”

  竺瑞青这一声姐姐,叫得十分亲热,丁淑芳听得甜蜜的,浑身自有一股说不出的舒

  只是,竺瑞青所问的,却使地难以回答,不柳眉一蹙,幽幽叹道:“这其中因果,小妹确也不知,待小妹返岛,向家父探讯明白后,再设法通知公子就是!”竺瑞青明知鄱君主已归附无门岛岛主麾下,这一问,不过是试探丁淑芳的为人,如今一听,也着实感动,遂道:“姐姐如此对待小弟,实使小弟感激不尽!”

  丁淑芳微微一笑道:“公子若如此说,小妹也不知该如何谢公子了,这些虚伪的客套,还是免了吧!”

  随见她回身舱中取出两只玉杯,各斟了小半杯酒,递一杯给竺瑞青道:“这里去岸已然不远…“相见时难别亦难…”小妹借此一杯水酒,预为公子祈福,但愿公子赏脸!”

  丁淑芳说毕,微一仰首,将酒饮尽!

  竺瑞青看那杯中酒,虽然仍是那极烈的“千醉”但却只有浅浅的小半杯,遂没放在心上,仰首一饮而尽,道:“谢谢姐姐…”

  一语未已,蓦觉头晕目眩,浑身发软,心中一惊方起,眼前已觉一暗,顿时倒了下去。

  三魂渺渺!七魄悠悠!

  也不知过了多久,竺瑞青二次苏醒过来时,只觉喉乾舌燥,头痛裂,极端痛苦中睁开眼来。

  只见四面一片漆黑,猝然间伸手难见五指,而身子下面,却又冰冷坚硬,如同睡在一块铁板上。

  竺瑞青只道已进入酆都城,不大大的吃了一惊,慌忙坐起双眼,慢慢的习惯于周遭的黑暗后,方始看出,原来处身一间阴冷,无门无窗,不见一丝天光的石室中。

  这一惊更非小可,他仿佛在做梦,却又似梦非梦,但却不知何以突然被囚这么间石室中!

  双手着左右太阳,以止裂的头痛,静静的追思昏前一切,一点一滴的从头想想…

  终于,他想到了丁淑芳给他的那小半杯“千醉!”

  第一次,他也曾一口喝下一杯,当时虽醉了,醒后却丝毫不觉痛苦,这一次他只喝了小半杯,却如此难以忍受,显然酒中有鬼!

  可是,自己曾对丁淑芳一再义伸援手,她何以还要陷害,难道这其中还有更大的原因,使她不顾一切的以怨报德吗?

  至此,竺瑞青不得不对丁淑芳括目相看了,其一举一动,看似豪,无不有巾帼之风!…

  谁知,她竟是个工于心计的蛇蝎美人!

  自从来到鄱湖,老化子万铁皮没见着,却因为臭嘴化子的出现,使他遭遇到一连串的不幸。

  这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思来想去,竺瑞青越想越恼火,越想越悔恨,归结底,他不该不听臭嘴化子的忠告,自身份。

  咎由自取,怨得了谁?其原因还是太过相信丁淑芳的原故,不对丁淑芳深深的恨上了!

  正当其时,忽听头顶上传来极轻微的争执声,因争执的渐趋烈,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大!

  竺瑞青凝神一听,隐隐约约可听到一些断句!

  “…不准你再说!…”赫然是伛偻老妇魏大娘的声音!

  “师傅!你…不能放…”

  竺瑞青心中一怔,因为他听出,这声昔正是丁淑芳的!

  “哼!若是…为师恨不能食其,寝其皮…”

  “师傅!只求你一次,以后…”

  “不行!为师决不…”

  “师傅不该从我手里…”

  “霹拍!”两声脆响,想必是丁淑芳捱了魏大娘两记耳光,但却没听丁淑芳呼痛,不知是不敢,还是不屑。

  又听魏大娘的声音厉叱道:“孽畜!你眼睛里还有师父吗?”

  “师傅!你老人家假如真的不肯答应放手,徒儿也没脸再活在世上,只有一死以谢恩师!”

  “噗通!”似有人摔跌的声音。

  随听魏大娘尖声怪叫道:“婢,你竟敢以死作要胁,为师这就与你见君主,有种你…”声音随即越来轻轻,转眼寂然!

  从她师徒二人的对话中,竺瑞青听比丁淑芳似在向魏大娘求情,饶恕一个人,只不知是个什么人?

  若然是为他求情,这其中显然又有问题了:丁淑芳即使计将他倒,事后又为他求情,前后岂不矛盾?

  定然不会是他!不是他!

  可是,不是他又是谁呢?丁淑芳居然不惜一死!

  霎时间,竺瑞青心中千头万绪,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且越想越,乾脆不去想她,自行盘坐,运功调息!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听铁练声响起自头顶,随着“格格!”之声,进来一缕光亮。

  竺瑞青仰首一瞥,头顶上现出个四尺来宽的方口火光下,出现丫环小莺那小睑蛋!

  小莺目光灼灼,一见竺瑞青已然苏醒过来,立郎轻声叫道:“公子快上来…公子快上来…”

  竺瑞青一听,又惊又喜,小莺叫第一句时,他还真有点不敢相信,接连两句,已再无可疑!

  经过了这一阵调息,竺瑞青头痛全消,功力尽复,于是,就坐姿腿钻劲,猛然一,穿而出。

  小莺一见他纵上,慌忙将火把熄灭,道:“公子请随小莺来!”

  竺瑞青随着小莺身后,走进一条甬道中,行行重行行,约莫顿饭工夫,方才离了甬道。

  竺瑞青奔出一看,天空中明月皓洁如银,正是子夜时分!放眼四下一掠,眼前一片竹林!

  敢情又回到了桃源岛!

  即听小莺急急叫道:“公子快快!小莺已为公子备下了小船一只,这就送公子离岛,迟则恐不及也!”

  竺瑞青默然不语,紧随小莺来至一处,岸边早已系着一只小舴艋,小莺解缆一跃而上,竺瑞青也随即跃登!

  小莺更不怠慢,挥浆如飞,小船疾若奔马,不大工夫,已将桃源岛远远抛在船后逐渐模糊不见。

  至此,竺瑞青终于忍不住问道:“小莺!你为什么要救我!”

  小莺闻问,眼中立时泪光映动,盈盈滴,可是双手运桨,丝毫不缓,随听她幽幽说道:“小姐待小莺,亲如手足,小莺不忍见小姐被人误会,以怨报德,何况,这事错在小莺!”

  竺瑞青不解的道:“误会!”

  小莺道:“一点不错,正是误会,昨夜那酒,是小莺一时惊慌,错取浸有烈蒙汗药之酒,小姐事先亦不知,与公子饮后,双双倒…”

  “居然有这种事?”竺瑞青微有不信!

  小莺也没加反驳,继续道:“小莺正感惊骇莫名,不知所措之际,恩师魏大娘恰好赶到,她似乎已认出公子就是击伤她的人,怨愤万分之下,当场就将公子踢落湖中…”

  竺瑞青一听,不一口冷气。

  “正当她抬脚踢时,忽然改了主意,自言自语的道:“他使老娘丢人,老娘如今将他擒回,岂不挽回了自己的面子!”所以,就将你载回,囚于死牢中!”

  竺瑞青心中暗叫侥幸不已,昏后一旦真被抛落湖中,那得还有命在,这臭皮囊怕不早就喂了王八啦!

  随又听小莺道:“小姐醒来得知此事,惊骇绝,痛不生,立即往求恩师,请师父将公子放走,师父坚持不允,且大发雷霆,将小姐抓往鄱山,面见君主,君主一旦得知公子就是竺瑞青,事情将更不可收拾,小姐纵死,亦难瞑目…

  “是以,小莺趁夜将公子救出,目的是要澄清小姐的清白,莫使公子因误会而怀恨我家小姐!”

  竺瑞青至此,恍然大悟,原来这其中还有这多曲折,小莺若不将情由说出,他真以为了淑芳是个专工心计,无情无义的蛇蝎美人呢!

  面对这十四五岁大的丫环小莺,竺瑞青心中也不由至为钦佩,深明大义,用心良苦,诚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天色微明时,小莺已将竺瑞青送至原来落船处,竺瑞青一再深致谢意,方始跃上岸来。

  就在他与小莺挥手而别时,忽然想到小莺返回桃源后,若被魏大娘获悉,是她将自己救走,岂肯饶恕她,可能因此送掉小命!

  竺瑞青心忖及此,忙叫道:“小莺!小莺!你回去如何待?”

  小舟已离岸十来丈远,却见小莺头也不回的道:“只要公子对我家小姐获得谅解,小莺纵死何恨?别矣!”

  竺瑞青猛吃一惊,若然真如小莺所说,小莺之死,岂非是他所累,而且是这么个可敬可佩的小姑娘!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于心何忍,太自私了吧!…

  竺瑞青心念及此,立即扬声叫道:“小莺!小莺!你回来,我们慢慢商量!”

  竺瑞青呼声虽高,小莺却似充耳不闻般,少时,已逐渐的消失于白雾漫的湖面上。

  竺瑞青痴立岸畔,遥望逐渐消失的舟影,心头涌起万千感慨,且有说不出的悲伤与痛苦!

  他彷佛已看到小莺在咬牙忍受着一切酷刑,又彷佛已看到她毅然引颈受诛,剑光一闪,身首异处!

  那血淋淋的人头,随波而来,直滚到眼前,且朝他叫道:“都是为了你呀!都是为了你呀!”…

  一切!是那么真,使池心痛加绞,热泪泉涌!

  XXX

  “你怎么啦!看了嘛!”

  竺瑞青痴想失魂中,突闻语声发至耳旁,心中猛吃一惊,横里一迈,跨出八尺,急急回首一瞥!

  原来竟是臭嘴化子,不知何时已来至身后,他居然丝毫不觉,遂忙掉头,用袖抹去脸上泪痕。

  “臭嘴化子早就看到了,何必如此掩掩藏藏,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血不流泪,不像娘儿们,动不动哭哭啼啼…”

  竺瑞青猛然一喝,道:“都是你,现在又来寻人开心!”

  他这一喝,十分突然,竟把臭嘴化子吓了一跳,那里还敢罗嗉,忙道:“小侠也别埋怨了,臭嘴化子在这两天两夜,专候大驾,一步也不敢稍离,两昼夜未眠未食,又饥又困,来来,我们先找个地方谈正事!”

  竺瑞青看他那神情,果然十分狼狈,所言似非危言耸听,显然事非寻常,遂问道:“令师现在何处?”

  臭嘴化子探首四下一瞥,道:“此非谈话之所,请随我来!”

  “咯咯咯!”一声鸟叫,绿鹦鹉,问道:“笑鹦!大黑马呢?”

  “在那边!在那边!”

  竺瑞青也不急需坐骑,只要有着落就好!

  可是,臭嘴化子一见绿鹦鹉,就不由眉头一锁,道:“眼看天色马上就大亮了,小侠带着这只鸟儿,岂不招人注目,还是放它在天空中跟随的好!”这话不无道理,竺瑞青遂关照绿鹦鹉,在天空中跟随,未经招唤,千万不要下来。

  臭嘴化子领着竺瑞青,又回至饶州城,绕城外来至南门,沿官道走出半里地,来至一座墙高寻丈的围墙外!

  臭嘴化子眼看四下无人,方纵身越墙而入!

  竺瑞青紧随纵入,见园中蒿艾齐,竟是一座荒芜已久的废园,只是,在园的北角上,却有茅屋一间,似搭盖不久!

  竺瑞青随着臭嘴化子进入茅屋,见屋中尚称整洁,只无家私,但却有水缸,储有清水,并有卧具!

  鼻嘴化子取过清水,又在破卧具中翻出一包乾粮,在地上一坐,道:“小侠也请先用些吧!臭嘴化子若不先吃点,连说话也没力气了!”

  竺瑞青有心挖苦,遂道:“开玩笑倒有精神!”

  臭嘴化子暍着凉水,狼虎咽的吃了一些,道:“说实话,我是害怕一旁有人埋伏,那里是存心开玩笑,臭嘴化子这些来,真是有苦无处诉,打落门牙往肚里!”

  竺瑞青微微一凛,道:“什么事这般严重,令师呢?”

  “可不就为了家师,他老人家千不该万不该,跑到鄱湖来!”

  “为什么?”竺瑞青的语气也有点紧张了!

  臭嘴化子凄然一叹,道:“为什么?问得好!这也是臭嘴化子多悬疑,刚刚获知不数的消息!”

  竺瑞青见他始终没扯正题,微愠道:“你倒是赶快说呀!”

  臭嘴化子道:“半月前,家师与我臭嘴化子,路经万洋山中,偶遇一位白发黄衫老者,行动鬼祟,看不见他的面貌…”

  竺瑞青心中一怔,脑海中立即映现人妖黄衫那白发盖脸的黄衫人影,臭嘴化子说的,可能是她!

  臭叫化子又道:“家师似知此老非正派中人物,遂命臭嘴化子暗地跟踪,一探究竟,家师则先行到鄱湖来…”

  “说也惭愧,臭嘴化子非但没能探出那黄衫老者一点儿蛛丝马迹,且被老者戏耍得不亦乐乎。

  “最后,乾脆连人也追丢了,臭嘴化子汗颜无地,惭愧死,只得打道鄱湖,寻找恩师…”

  竺瑞青曾见过臭嘴化子的一身武功,十分了得,亦非等闲之辈可比,黄衫老者竟能将他戏耍得不亦乐乎,定是人妖黄衫无疑!

  心中暗道:“你臭嘴化子长得不够俊俏,要不你恐怕已做了人妖黄衫下之俘,如今连老命都没了!”

  臭嘴化子继续道:“可是,臭嘴化子到得鄱湖,四处一打听,那里有恩师的下落?鄱君主丁覇天之,一剑震江湖丁士遂,与恩师曾有八拜之,乃义结金兰的异姓兄弟,只是臭嘴化子缘悭一面,始终未得拜识,总以为恩师定在鄱山上。…”

  “那知,臭嘴化子打听之下,方知一剑震江湖,早在三年前,已然仙逝,驾鹤西游,至此,恩师音讯渺然,竟尔失踪了!”

  “失踪了!”竺瑞青口惊呼,老化子万铁皮一身武功,非同凡响,闯江湖数十年,居然失踪了,谁敢相信?

  臭嘴化子立现一脸沮丧之的道:“臭嘴化子也不信家师会得失踪,遂乔装改扮,混入鄱君主所辖匹水寨的苍龙寨中,化了整整四天的工夫,终于得到了恩师的消息…”

  原来,一剑震江湖丁士遂,与老化子万铁皮,虽是异姓兄弟,却亲同手足,较之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尤过之无不及!

  老化子万铁皮一别中原十易寒暑,再来时,已是人鬼殊途,他相约竺瑞青到此相会的目的,是以拜兄在江湖上的威名盛誉,以助竺瑞青一臂之力。

  并以鄱为根据地,齐集武林中正派中人物,群起与黑道魔头无门岛主龙升天决一死战!

  如今,一旦得知老哥哥弃他而去,顿时悲愤绝,痛不生,终借酒浇愁,手不离杯。

  鄱湖之“千醉”乃湖中特产,酒之烈,遐迩知名,老化子借酒浇愁,却变成了愁上浇愁。

  于是乎沮丧,颓废,以继夜的沉弱与醉乡中,已不复记忆身处何地,以及此来的目的!

  臭嘴化子一获悉恩师在湖中鄱山上,心中更为惊讶!何以他们要隐瞒恩师的消息,不让人知,其中有何原因?

  又过了两天的工夫,方让他侦知,敢情鄱君主丁覇天已归附无门岛岛主龙升天了!

  他名为招待老化子万铁皮,其实是将他软在鄱山中,其目的是等候竺瑞青到来,一并擒住,献之无门岛岛主以邀功!

  臭嘴化子将各节说毕,最后沮丧万分的道:“臭嘴化子得悉一切,不惊魂离舍,噤不能言,有心想冒险偷入鄱山,私晤恩师,以便告之原委,却恨生来不识水性,湖中又戒备森严,要想以船偷渡,根本不可能,万般无奈,只得伪装瞎子,于要道上专候小侠大驾,再为筹思对策!”

  竺瑞青听毕,方知老化子万铁皮现在湖中鄱山上,被鄱君山主丁覇天软而不自知,心中可也吃惊不已!

  但他却也奇怪,目前臭嘴化子何以要他伪装不识武功,捱打受气?

  竺瑞青眉头方蹙,臭嘴化子已烛机先,未待相讯,即道:“小侠有所不知,据说鄱君主丁覇天尽得其父所传,掌中一柄剑,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概,且麾下高手加云,其中不乏独脚大盗,黑道魔星。

  小侠之名,已然惊震寰宇,无人不知,一旦得悉小侠到来,势必千方百计劝小侠上鄱山。

  臭嘴化子既已得知前情,定然不容彼等称心如愿,申此麻烦也接踵而至,山上戒备自也加严,很可能将恩师移置暗室,隐藏起来,营救岂不更增困难,一旦巧成拙,臭嘴化子还怕恩师一命难保!”

  竺端青不以为然的道:“那你可就错了!前那少年不是丁覇天的三公子吗,我们趁机将他擒住,以换取万前辈,岂不大妙,他能不顾他儿子的生命?”

  臭嘴化子摇头叹道:“小侠说得虽有理,却有所不知,丁覇天老贼利薰心,早巳失去人,岂会顾念他儿子,要不臭嘴化子也不会担心恩师的安危,因为恩师是他义叔呀,常言道得好,虎毒不食子,他就是禽兽都不如。

  据说不久前,无门岛岛主龙升天派人来与他连络,许以数省地盘,他一口就答应了,他的长子丁烈文得悉坚决反对,不与龙贼为伍,应秉承租业,以武林为重,丁覇天一气,毫不顾惜的就将丁烈文杀了,你想想,他还是人吗?”

  竺瑞青想起丁覇天以丁淑芳献媚番僧悲天罗汉的事,显然与臭嘴化子所说相符,心中不对丁覇天恨之入骨。

  遂咬牙道:“似这种没有人的人,我们何不直闯鄱山,将他搏杀,救万前辈出山!”

  臭嘴化子似觉竺瑞青说得天真,反倒楞了一楞,久久方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小侠武功虽高,究竟众寡悬殊,相差太远,尤其鄱山位于湖心,四面环水,离岸甚遥,若不识水性,困难更多!”

  人多!竺瑞青可没放在心上,除了一个番僧悲天罗汉!

  可是在水里,他可不敢夸口,他虽略谙水性,却不,无意中忽然想到萍儿,一身水里功夫,着实玄妙惊人,有她在该多好?

  想到萍儿,又不联想到采虹姑娘!

  对啦!有采虹姑娘的灵禽大白鹤在岂不更妙,有采虹姑娘相助,悲天罗汉又有什么了不起!

  偏偏大白鹤载着三人,一去无昔信,遂道:“依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办?”

  臭嘴化子道:“臭嘴化子认为,只能智取,不可…”

  一语未毕,忽见竺瑞青一摇手,止住他继续说下去,飞快的腾身而起,快得像卷地凉飚,悄然踪迹不见!

  臭嘴化子跟踪纵出茅屋,见竺瑞青可不就站在茅屋边,只是双眼发直,眉头深锁,似也十分吃惊般!

  再看园中静的,似无异状,但他心知竺瑞青内功湛,定然有所发现,忙追问道:“是什么人?”

  竺瑞青眉目一舒,转身进屋,道:“一个人!已走远了!”

  “一个人?废话,谁说两个人啦?”

  臭嘴化子心中暗地滴咕,可没敢说出口,他以为竺瑞青不肯告诉他是什么人?

  其实,竺瑞青自己也没看清,他身法虽快,却只看到人影一闪,已然越墙而去,男女老少他没分清,大白天里又不便追踪!

  臭嘴化子回进屋后,见他默然不语,随又继续道:“我们只能与他斗智,决不能斗力,一切待将恩师救出再作道理,小侠认为如何呢?”

  竺瑞青似不十分赞同的道:“我认为,不如正大光明的约他们拚门,届时晓以正义,告之厉害,若然彼等仍然不知悔悟就杀他个人仰马翻,岂不痛快!”

  臭嘴化子一听,竺瑞青今天怎么变了,他平时绝顶聪明的人,竟说出这种幼稚不堪的话来,能不使人惊讶莫名!

  其实他那知,竺瑞青为了小莺之故,怀不快,心中又气又恼,恨不得立即找上鄱山,杀他个落花水,方能一中怨愤!

  臭嘴化子虽不知他中的怨愤,凭他的经验,已测知了竺瑞青定然是遭遇到什么烦恼之事。

  因天时街早,要有什么行动也不是时候,于是错开话题,道:“竺小侠,你这三月来,可曾找到了马家姑娘!”

  竺瑞青此刻正想着小莺,多么可敬可佩的一个小姑娘!

  忽听臭嘴化子提到马萍儿,心中猛然一凛,耳中立即响起萍儿在雁山中,脸上蒙着人皮面具时骂的一句话:“无徒!”

  他真是个见不得女人的好之徒吗?何以一到鄱湖,就惹上这些事,而且非要与女子有连带关系不可呢?

  这事若然被萍儿获悉,又该如何?难免醋海兴波了!

  然而,像小莺这么个姑娘,能使人不为她耽心吗?何况其目的光明正大毫无私情可言。

  此事纵会让萍儿获悉,他也不惧,他不能让人指摘,落人话柄,骂他是个无情无意之人,他情愿接受萍儿一顿奚落与怒骂!

  但是他也了解当前情势,自己人单势孤,决不能凭一时的气愤与愚勇,可以解决得了的事。

  而且对方现在还有番僧悲天罗汉在,他还不定是否那番僧的对手,除了凭智力决胜以外,别无他途。

  通常他自己一人,极有主张,而且事事想得极为透澈!

  只是,今天他脑中却昏一片,千头万绪,不理还,只得请教臭嘴化子,于是忙答道:“马家姑娘已然寻找到,没事了,化子老哥,我们谈谈眼前的,你有什么好计可以救人!”

  “救谁?”

  臭嘴化子听他忽然提起救人,似乎十分严重,然其意之所指,似非为了他的恩师,是以有此一问!

  救谁?

  这可问到骨节眼上了!

  竺瑞青闻问一怔,他能说抛开老化子万铁皮不顾,先行援救小莺吗?

  当然不能,遂道:“当然是救令师呀!”

  臭嘴化子心知他言不由衷,也没拆穿,随道:“竺小侠,要说先行营救恩师出险,这乃是上上之策,不过,臭嘴化子必须先行明了,你去了这两天两夜,究竟怎么回事,也好仔细斟酌斟酌?”

  竺瑞青这两天两夜,一会儿在天堂上,一会儿在地狱里,就像做了场恶梦,然而,臭嘴化子说得十分有理,遂毫不隐瞒的,将两来的情形,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全都说了出来。

  臭嘴化子一听说到魏大娘,脸上立即泛起一丝异笑!

  随听说,无影叟请来了一个手托小塔的番邦野僧悲天罗汉,脸上异笑顿敛,神色立变。

  最后听到竺瑞青自身份被囚地牢,更为惊骇莫名。

  但,他始终没咀打岔,直待到竺瑞青将全部的经过说罢,方才长长的吁了口气,道:“竺小侠,亏得臭嘴化子事先问你一声,要不这事准糟,你知道那魏大娘是什么人?…”

  她就是黄蜂甘欺天那老贼的亲妹子,也是甘茂亭的姑婆,怪道丁覇天会得投靠那龙老贼,这其中难免与她有关…

  至于那番僧悲天罗汉,臭嘴化子虽不知其武功如何,可是西域番僧多数会使妖法,口吐烈火,手放飞刀,百丈内取人首级采囊取物…”

  竺瑞青轻轻一笑,言道:“你别把他说那么了不起,这只是唬人的玩意,或有也不会尽人皆能!”

  臭嘴化子神色十分沉重的道:“只能信有,不可信其无,臭嘴化子说出来的意思,是要一旦遇到他,小心为上…”

  再说你向那位丁姑娘,自身份,这一点大错特错,若让魏大娘获悉,鄱君主定也得知,这事就难办了,臭嘴化子前捱打受气一番苦心,全部白费!”

  竺瑞青非常有把握的道:“不可能知道,因为我曾救助过她,相信她决不会相害,我不时将小莺的话也告诉你了吗?”

  臭嘴化子摇摇头道:“女人的话,臭嘴化子有生以来,从不相信,这其中或另有好谋…”

  竺瑞青一听臭嘴化子竟说小莺的话不足信,简直就是狗咬吕宾,心中老大不悦,道:“化子老哥!你放心,小莺的话绝对可信,我现在还在担心她回去怎么待!”

  臭嘴化子仍然摇头道:“要是相信的话,就要冒极大的危险,若然不信,再忍耐两天,看看动静就可以知道了!”

  竺瑞青心急如热锅蚂蚁,一听再等两天,那里能够,忙道:“不行,一天也不能等!”

  臭嘴化子皱眉道:“你真要冒险!”

  竺瑞青立即点点头,臭嘴化子无可奈何的道:“好!我们今夜里就开始行动,现在…”

  一语未毕,忽听“哆咯!”一声,一颗石子落在园子里,这是夜行人以石探路的玩意,大白天何需如此!

  竺瑞青方自一怔,臭嘴化子已摇手道:“小侠别动,是臭嘴化子所收的一个弟子名叫小鸭子,这园子他进不来,有事就投石找我,你稍坐,我看看去!”

  竺瑞青刚暍了两口水,臭嘴化子去而复返,快得似一阵风般闯进屋来,叫道:“小侠!小侠!小鸭子说适才看到一个老化子,疯疯癫癫的在街上走,据小鸭子形容的相貌,很像是恩师!”

  竺瑞青一听,立即站了起来叫道:“在那里?我们看看去!”

  臭嘴化子道:“小鸭子说已然出城走向这边来了,我们只要伏在墙内就可看到,来人若非恩师,自不去管他,如若真是恩师,小侠千万不可卤莽,因为臭嘴化子打听得千真万确,恩师被软在鄱山上,如今一旦放他出来,其中能不有诈,很可能他身后就有人跟踪,或许有大批人马亦难预料,一定要小心从事,以免上当!”

  竺瑞青点头应好,二人立即走出茅屋,来到围墙下,轻轻一纵,已扳住墙头,缓缓的抬头向外偷窥!

  围墙外七八丈远处,正好是一官道,此刻约莫是已末午初,秋加火,燠热不堪,官道上行人绝迹。

  可是,却有一个十二一岁大的小化子,穿着一身破灾,蓬头赤足,在官道旁草丛捉虫自乐,竺瑞青心知那就是臭嘴化子新收的弟子。

  只见他纵扑跳跃间,双脚似乎十分不便,竺瑞青细一看,原来此子天生一双罗旋腿,走路一蹩一捉,怪道人家叫他小鸭子!

  约莫一盏热茶工夫,果见一个蓬头暴齿,鼻塌嘴歪,鸠形鹄面,鹑衣百结的老化子,手执竹杖,一步步的沿官道走来!

  这等丑陋的形态,要伪装也装不出来,那不是老化子万铁皮还有谁?

  只是,他却像失魂落魄般,双目呆视,往前直走,脚步沉重,老态龙锺,数前英风豁气全失,与常人一般无二,那像个身怀绝世武功的江湖侠丐!

  竺瑞青以为他已失去一切武功,心中一阵惨痛,随见老化子万铁皮身后不远,果然有两名青衣汉子,鬼鬼祟祟隐隐藏藏的随后跟踪!

  臭嘴化子一见恩师这般光景,早巳心如刀绞,痛泪盈眶,一旦发现了那随后跟踪的二人,再也忍不住,悲愤填膺,怒气发,顿时拔身而起!

  话!什么人也会说,可是,事到临头,可就走了样啦!

  臭嘴化子曾经一再的关照竺瑞青千万不可齿莽,事到如今,他反倒自己先沉不住气啦!

  竺瑞青伸手一按,恰好及时将臭嘴化子的身子按住,轻声道:“这两个小喽罗,谅他也跑不了,不过,我相信后面一定还有人,还是再忍耐一下子吧!”

  竺瑞青及时的一按,顿使臭嘴化子从悲痛中惊觉过来,心在暗叫惭愧不已。

  少顷,老化子万铁皮已然走近,那小鸭子似乎突然看到了亲人般,横冲出去,跪在官道上,叫道:“化子公公!化子公公!你到那里去?小鸭子没爹没娘,孤苦零丁,小鸭子跟化子公公一道去好吗?”

  小鸭子走路一摇一幌,似不倒翁,人倒乖巧伶俐,突然来这么一手,真使人想像不到。

  老化子万铁皮似被小鸭子突如其来的一拦,吃了一惊般,停步瞪眼,朝小鸭子细细的打量了好半晌。

  蓦地哈哈一声长笑,笑着哭着,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又呜呜的放声大哭,笑声豪迈,哭声凄凉,一笑一哭,使人莫知所以!

  小鸭子似乎早知他会如此,一点也不为怪,竟拉着他的竹杖道:“化子公公!化子公公!你哭什么?”

  老化子万铁皮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小鸭子这一叫,哭声又止,双眼瞪住小鸭子又端详了好一阵,歪嘴暴齿磨了磨,终于吐出一句,道:“你是老哥哥吗?哎呀!你怎么越老越小啦?老小老小!不错!是该小啦!…”

  小鸭子道:“化子公公!你说什么?小鸭子听不懂!”

  老化子万铁皮突地怪眼一翻,道:“什么公公婆婆,老鸭小鸭,去你的吧!我要找老哥哥去!喂!老哥哥!你慢慢走,等等我,等等我呀!”

  说到“去你的吧!老化子万铁皮竹杖一挑,小鸭子立即连翻七八个眼斗,跌出四五丈远去。

  只跌得小鸭子鼻青眼肿,头破血

  可是,老化子万铁皮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拔足就往前奔,而且身法还真快,转眼间已出去三四十丈远!

  臭嘴化子眼看恩师这般光景,武功倒像末失,似乎只是打击过深,神经错,已进入疯癫状态,心中更是悲痛不已。

  随见那两个青衣人已追了下去,后面再未见人,那里还忍耐得住,遂对竺瑞青轻声说道:“竺小侠,烦你在此稍候,臭嘴化子追赶恩师去!”

  臭嘴化子语毕,没等竺瑞青开口,双手一按,人已翻出墙外,随即施展开绝顶轻功,立如星丸跳抛般,追了下去!

  竺瑞青目送前后四人,消失于一个土丘后,来路上仍然不见有人追来,心中不暗自呼怪。

  因为适才那两名青衣汉子,分明是武功极为有限的喽罗份子,岂能担此大任,难道这内中,另外还有什么鬼怪?

  竺瑞青心中不信,又守了片刻,果然没再见有人,遂怀着疑虑的心情,翻墙而出,走到小鸭子身旁,察看他的伤势。

  小鸭子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双眼朝他一瞪,竺瑞青立即自我介绍道:“我是你师父的朋友,不要怕,你伤得怎么样?”

  小鸭子似乎也懂得察言观般,朝竺瑞青打量一阵,方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谁?”

  竺瑞青一愕,心道:“这小子倒乖巧,再加口齿伶俐,与曲剑舟真是一对!”

  随仔细的打量他两眼,只见他扁脸,扁鼻子扁嘴,偏又生就一双猪眼,模样可称得上丑陋二字。

  怪道臭嘴化子会相中他,或许这副尊容大有关系,随道:“你的伤怎么样?”

  小鸭子一笑道:“这点儿伤算得了什么,一把泥沙一把土,遍地都是药!”

  他本坐在地上,说着竟站了起来!

  竺瑞青看他腿都十分勉强,似乎是强忍着痛,可是他就是连眉头也没皱一皱,心道:“也是个聪明倔强的孩子,臭嘴化子倒没看走眼!”

  正在这时,忽听蹄声“哒哒”由远而近,竺瑞青回首一瞥,一匹雄健的花斑马,风驰电掣般奔来!

  马上坐着个六旬老者,竺瑞青一眼已认出来的是那神鹰李五爷,赶忙掉过头来,怀中掏出人皮面具,往脸上一蒙!

  当他戴好面具时,那花斑马恰好奔至身后,竺瑞青猛然旋身遽步,竟以血之躯,硬狂奔怒马!

  花斑马突遇此拦,不免受惊,立即往斜里冲去,官道另一面恰好是一片稻田,花斑马冲入田中,前足一软,顿时跪了下去!

  这一来,骑在马上的神鹰李五爷,纵然骑术再,也难挡这狂奔猛冲之势,立从马头上摔了下来。

  变生仓卒,他心中想也来不及想,已然跌在稻田里,爬起来时,头脸身上全都是田水污泥。

  一旁可乐坏了小鸭子,哈哈的笑个不停,且叫道:“哎呀呀!有吃没吃这泥可千万不能吃,吃了准闹肚子痛!”

  神鹰李五爷好半晌方抹去脸上的泥水,睁开眼来,恨恨的一哼,一语不发,飞身就朝竺瑞青扑来。

  但见他凌空亮掌,五指箕张,状如爪,施展的竟是大力鹰爪功,双掌一上一下,分朝竺瑞青头抓来!

  竺瑞青轻轻一笑,身形乍转,旋出两步,扬空一掌上劈,正好拍向神鹰李五爷的左上。

  神鹰李五爷非但双眼如鹰,能识人,就是轻身功夫,也有其独到之处。

  只见他双掌一掠,曲腿凌空一踢,身形立即斜飘寻丈,非但避过了竺瑞青一掌,姿态且十分美妙,真像一只大鹰般,戛然落了下来!

  只是,当他落地稳身时,心中已大大的吃了一惊,因为竺瑞青避招袭敌,是如此的恰到好处。

  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神鹰李五爷半生闯江湖,经验何等丰富,那能不识货,是以再也没敢造次,只冷冷的一哼,道:“阁下今似乎是存心寻衅,有种报上名来!”

  竺瑞青没想对方这般狡滑,忽然住手不攻,当下也报以一声冷笑,道:“何必通名报姓,又不攀亲家,手底下分了胜负,再告诉你也不迟!”

  神鹰李五爷嘿嘿笑道:“原来是无名之辈,五爷今有事,暂行失陪,这笔帐改再算!”

  说着,突地一纵,朝那刚刚从稻田里跃上来的马背上纵去!

  竺瑞青一见他居然想溜,心道:“今我要让你走了开去,我竺瑞青还有脸见人吗?”

  心忖未已,突地飞起一脚,立有一颗拳大石子。如流星飞矢般,朝那马头上去,那花斑马见人不惧,见这石子可惊骇万分!

  当下一声惊嘶,撒腿往回就跑!

  竺瑞青突然惊觉不妥,空马奔回,也可能出纰漏,当下提气轻身,猛然一纵,加飞般赶去!

  正当其时,一道人影,凌空斜坠,恰好落在马鞍上,这人除了神鹰李五爷还有谁?竺瑞青心中暗盼侥幸不已,若然不是自己见机得早,险险竟让李五爷给溜了!

  竺瑞青猛然一掌,拍在马上,随手已使发盖世无双的摧枯拉朽掌,花斑马那里受得了这种神威掌力,一声哀嘶,立即倒地而亡!

  神鹰李五爷又一次从马上摔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并没摔倒,但见他身形一扭,已稳稳站在地上。

  可是,脸上神色却一阵青一阵白,显然已惊骇变,因为他从这摧枯拉朽掌上,已获知竺瑞青的真正身份。

  但见他久久方道:“原来是…你!”

  竺瑞青听得也是一怔,遂道:“少爷本就不能让你离去,既知我是谁,那更不能放过你了,看掌吧!”

  神鹰李五爷闪身避过一招,忽发狂笑道:“能死在阁下手中也不寃!”

  语未毕,立即挥掌反扑,掌出风声呼呼,劲风电,疾带劲啸,出手倏指倏掌,忽爪忽拳,竟施展开浑身绝学,与竺瑞青一拚胜负!

  竺瑞青何曾把他放在眼里,轻轻易易的就将他数招猛攻解去,远远忽听叱暍频传,像是老化子万铁皮师徒的声音。

  竺瑞青心中一怔,再也不敢怠慢,招化“徒手驭龙”兼使发烕猛无俦的摧枯拉朽掌,准备一掌将对方击倒。

  竺瑞青这一掌,招数既怪其势又猛,如电驰,如雷奔,四周热澎拜,潜力人万分。

  神鹰李五爷有天胆,他也不敢硬接,只得身暴退,随掌而飘,眨眼间飞退出三丈来远了!

  竺瑞青杀机已起,岂容他逃出手去,立即如影附形般,疾追前去,蓦听李五爷一声大笑道:“你再近,莫怪五爷手下无情!”

  竺瑞青闻声一惊,稳身定睛一看,见神鹰李五爷手提小鸭子,挡在身前,敢情,他早已打定主意,于不得已时,抓住小鸭子为要胁,以便身。

  因为他知道竺瑞青乃是自命侠义道中人,纵然此子与他毫无关系,他也不会轻举妄动,以致死无辜!

  竺瑞青这一见,心中可真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他一时疏忽,没料到这一点,怒的是对方竟使出这卑鄙无的手段,简直就死有余辜。

  竺瑞青心中虽怨愤万分,但却没敢再事去,只得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无老贼,我看你今天能跑到那去!”

  正在此际,蓦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疾奔而来,为首之人“哇啦!”“哇啦!”连声惊叫,竟是那臭嘴化子。

  身后之人,似哭非笑,似笑非哭,叫骂不迭,吓然竟是老化子万铁皮,二人身法具都十分快捷,转眼间已奔至身前。

  竺瑞青一见,大吃一惊,因为臭嘴化子状似惊骇,显然正在逃避老化子万铁皮的追逐袭击般,这事岂不使人费解!

  臭嘴化子奔近,似没注意到小鸭子已被神鹰李五爷提在手中,急急的避到竺瑞青身后,叫道:“竺小侠,家师神经错,已不识臭嘴化子,小侠速为抵挡一阵,最好能将其制住,也好设法为他老人家疗治…”

  他这话未说完,老化子万铁皮亦已跟踪追近,只见他双眼中蒙蒙一片,神光全散,其状疯疯癫癫,使人大感心酸!

  老化子万铁皮,突然失去目标,不呆得一呆,随即又复狂笑似哭,一见到人挥杖就打!

  巧不巧,神鹰李五爷首其冲,他深知此老武功非凡,不由大骇,那敢硬接,百忙中,心中毒计又生。

  猛将小鸭子着竹杖抛去,随即转身狂窜而逃。

  小鸭子被神鹰李五爷悬空提起时,丝毫不惧,连惊骇的“哎呀!”也没叫一声,可见其胆子够壮。

  这一刻被神鹰李五爷杖抛去,他却惊骇魂飞!

  因为他早知老化子神经失常,适才轻轻一挑,就令他翻了七八个跟斗,这凌空一杖,其势无伦,一旦被击中,那里还有命在!

  不骇然呼道:“师父救我,师父救我!”

  老化子万铁皮见小鸭子被人杖抛来,狂笑不止,竹杖突缓,在小鸭子身上一按,随即竹杖猛然一缩,又再撑了上去,朝正小鸭子口穿去。

  别看这只是一支竹杖,在老化子的内力贯注下,无异一杆尖锐铁,小鸭子要被它碰上,怕不登时膛顿开,透背而过。

  就在这危乎其危的间不容发之际,忽见他身子一颤,竹杖顿时软而无力,且呆呆的站着,就像已失去知觉般。

  原来,竺瑞青窥准时机,突然施展开移形换位上乘轻功绝学,快若掣电的绕到老化子身后去。

  出手快捷无伦的点了老化子“脑户”“肩井”“曲池”三,及时救了小鸭子一命,随即纵起,将小鸭子挟住,飘落一旁。

  竺瑞青头脑之敏捷,身手之快迅,简直无法形容,非但及时将小鸭子救下,且同时将老化子万铁皮制住。

  可是,待他回首寻找臭嘴化子时,却已不见影子,心知他定是追赶那神鹰李五爷去了!

  凭臭嘴化子一身武功,相信神鹰李五爷还不是他的敌手,竺瑞青遂不去管他。迳自挟起老化子万铁皮与小鸭子,纵进废园,进入茅屋,立将小鸭子放下,亲自为老化子万铁皮推宫活,解其道。

  竺瑞青惟恐他醒后疯态复发,不得不谨慎从事,先在他前“华盖”“巨阙”二上轻轻点了一下,以护其散失心神。

  那知,道已解,老化子万铁皮仍然未曾苏醒,就连眼皮也没睁一睁!

  竺瑞青心中大急,还只道适才前二,手法过重,又重为他摧了一阵,仍不见老化子醒来。

  按脉细察,气顺脉和,丝毫不觉有什么病态,竺瑞青至此,只急得冷汗涔涔而下。

  移时,园中“嘭”的一声重物坠地声响,竺瑞青一惊纵至门首一看,原来臭嘴化子已将神鹰李五爷擒回,抛在地上的声音。

  竺瑞青立即上前去,告之以故!

  臭嘴化子脸悲容,一语不发的走进茅屋,看到老化子万铁皮不省人事的昏态,心中一阵阵痛。

  但他仍默然不语,随见他在老化子万铁皮身上,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像寻找什么细微之物!翻来覆去找个不停。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臭嘴化子可说连老化子万铁皮身上的汗也都数清了,竟没找到一点什么,就连头发中,鞋袜内也没放过。

  竺瑞青见他这一举动,心中大感讶异,一切又不便出言探讯,终于听到臭嘴化子一声失望的长叹,道:“我本以为家师因打击过深,神经失常,如今见他这般模样,分明不像,除非受了妖法所制,决不至如此,可是,却找不出一丝凭证,岂不使人大费猜疑?”

  竺瑞青奇道:“化子老哥,你找什么凭证!”

  臭嘴化子摇摇头道:“常听江湖术士言道,有一种妖法,可使人失本,记忆全失,但却必须以咒符附于人身,方始有效…”

  竺瑞青一听,简直就是无稽之谈,那里肯信,忙言道:“化子老哥,你不要尽往歪处去想,这是不足信的,我决不信什么妖法,只是…”

  臭嘴化子一声苦笑道:“只是什么?竺小侠,是有点奇怪是吗?天下之大,可说无奇不有,家师若非为妖法所制,何至这般状况?”

  竺瑞青辩无由,顿时哑口不言,只有期待…期待…期待水落石出的一天,方能证实一切!

  然而,这事显然极为辣手,决非一时半刻可以解决得了的!

  忽听臭嘴化子叫道:“竺小侠,你那武当剑令借臭嘴化子一用!”

  竺瑞青道:“化子老哥,你要它何用?”

  臭嘴化子道:“你信得过我臭嘴化子吗?”

  竺瑞青俊脸一热,忙从怀中掏出短剑付之。

  臭嘴化子接过,道:“烦小侠在此照顾照顾家师,我去去就来!”竺瑞青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便问,只得任之。

  约半个时辰光景,臭嘴化子方始回转,他手中抱着一大包食物,进得茅屋,立即分与竺瑞青与小鸭子契食。

  竺瑞青此刻正感饥肠辘辊,遂也不语,先行食一顿,可是,待他填肚子后,臭嘴化子又已离去了。

  而且连小鸭子也带走了!

  臭嘴化子这一去,直到向暮,仍然未见回转,竺瑞青越等越烦燥。

  眼看老化子万铁皮依然昏睡不醒,遂一旁盘膝跌坐,自行运功调元,以防夜来有什不测。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夜行人衣袂风声盈耳,竺瑞青从行功运气中,睁开眼来,凝神一听,来人身法好快,就这眨眼间,似已越墙而入。

  可是,以其身法之快捷,似非臭嘴化子所能及。

  竺瑞青心中一惊,忙掩至门首,闪目往外偷窥,见夜空中星光明灭,月如银,已是二更时分。

  蓦地,一点暗器,带着呼啸厉风,对正门口疾而入,竟是朝屋内老化子万铁皮身上袭去!

  竺瑞青一见来人,竟对一个昏睡的老人骤下毒手,心中不由大恨,当下猿臂一伸,食中二指一探,丝毫不差的夹个正着。

  竺瑞青人手虽觉劲道极猛,但觉不像是什么暗器,闪目一瞥,原来包着一张纸,纸上隐隐还有字痕!

  竺瑞青心中不大奇,猛然穿屋而出,英目四掠,但见柯影纵横,耳听虫声叽叽,那里还有什么人影!

  竺瑞青打开纸来一看,见纸中包着竟是一颗小石子,却见纸上写道:“鄱君主已率大批高手掩至,速去!”

  竺瑞青看毕,大吃一惊,这事只能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行离去再说!于是,慌不迭翻身进屋,抱起老子万铁皮,从屋后越墙而出。

  耳中忽听一声轻啸,凝目掠去,一道人影,远在十七八丈外,飘忽前纵,往东奔去,似专为他领路般!

  竺瑞青心知此人定是投书报警之人,也不管是敌是友,立郎跟踪飞奔!

  瞬息后,已奔出敷里之地,眼前忽现一座浓密的大丛林,那前行人影在林口一闪而逝!

  竺瑞青至此,突生警惕之心,因为此人究竟是敌是友,尚未确知,投书报警,值得感激,若是圈套,岂不反上其当?

  可是,心中不犹豫,踟躇不前!

  正在这个当儿,忽听身后一阵喧哗,回首一瞥,废园中火光烛天,显然那座茅屋已焚之一炬。

  而且一道五采光芒,悬空摇幌,急朝这厢奔来。

  竺瑞青一见,即知那五采光芒是番僧悲天罗汉手中小塔,心中不由大骇,亦已证明林中之人是友非敌。

  遂不再迟疑,立即飞身纵入林中!

  即听左侧响起掌击“拍!拍!”两响,分明是有意为他领路,竺瑞青至此,疑虑全消了,抱着老化子万铁皮,循声纵去!

  这座丛林,纵横数里,占地极广,竺瑞青随着掌声,越入越深,可是,前行之人始终未曾一真面目。

  蓦听身后叱暍之声,越追越近,竺瑞青扭头一看,枝叉叶中,见那五采光芒已逐渐追及,相去不过三数十丈远近。

  竺瑞青心中更惊,想不出这悲天罗汉有什么妖法,竟能获知他的去向,紧紧尾随而至,能不使人惊骇莫名!

  蓦听前行人影惊讶万分的叫道:“这其中绝对有鬼,小侠如相信得过,请速将万化子放下,回身抵挡一阵,老身若侥幸不死,定能保全万化子一命!”

  竺瑞青一听对方说话的声音,十分耳,像是那里听过,只是一时难以忆起。

  可是,此时此刻,要他将老化子万铁皮放下,交给一个未曾晤面的人,他那里放心得下。

  但是,为势所,似乎除此而外,别无善策,遂道:“前辈能否请一示尊容?”

  暗中人道:“不行,小侠信得过则行之!”

  话意斩钉截铁,十分坚决!

  竺瑞青听他自称老身,显然是位老妇人,且称老化子万铁皮为万化子,似乎也是老友般。

  眼看身后之人,转眼即可追及,为势所追,不得已冒险行之,当下将老化子万铁皮平放地下,道:“好!在下依命就是,一切拜托前辈,容后面谢!”

  说毕,回身反纵,随手掏出铁血旗一挥,反了上去。

  虽如此,他仍然有点不敢放心,二次纵起时,不偷眼回首一瞥,老化子万铁皮所躺处已然无影无踪,想是已被那人救走。

  竺瑞青这一见,心中大定,正待腾身再起,忽见枝叶隙中,那五采光芒,倏然转了方向,竟往右边扑了过去!

  竺瑞青不又惊又骇,显然那番僧悲天罗汉真有点鬼门道,在老化子万铁皮身上施了妖法。

  这要让番僧悲天罗汉追上暗中之人,岂不反将别人害了,竺瑞青稍一琢磨,已得主意,立即扬声大叫道:“悲天野僧,鄱老贼,少爷竺瑞青在此,有种过来较量较量!”

  他这一叫,果然生效,那五采光芒闻声立即转回,朝他这面飞来。

  竺瑞青因恐对方有人认识他,对丁淑芳姑娘有所不便,于是,忙又将人皮面具取出戴上。

  不过瞬息工夫,悲天罗汉托小塔与鄱君主当先出现,紧接着前后左右人影晃闪,听声音就知总有二三十人之多!

  竺瑞青人皮盖脸,看不出他丝毫喜怒哀乐,只是微风过处,上鼠须随风翘动,显然有点跷蹊!忽听一人叫道:“嗨!好小子!你有几个脑袋,竟敢冒充那姓竺的!欺骗老夫。”

  竺瑞青英目一翻,已看到那说话的是那瘦长老儿无影叟。

  遂耸须一笑道:“老羊儿!是真是假,铁血旗下一试便知,又何必多说废话,不过,你这老羊儿本是小爷手下败将,今夜可没你说话的份儿…”

  “住口!”

  无影叟倏然一晃,已然欺近寻丈,骂道:“你这小子死在临头,还敢胡说八道,叫你识得老夫的厉害!”

  说毕,立即作势扑!

  人的名,树的影,竺瑞青之名虽是新近崛起江湖,却已惊震武林,来人虽多,却没人敢冒险出手。

  而竺瑞青他也有心拖延时间,好让暗中相助之人,抱着老化子万铁皮逃远一点,此刻见无影叟作势扑,忙摇手相阻道:“慢来,慢来,三月前你夤夜盗马,长跪窗下,这件事你难道忘了吗?当时少爷手下留情,饶你一命,今夜情况大不相同,你要活得不耐烦了,尽管上吧!”

  无影叟一听,顿时脸红耳赤,当之辱,乃平生之,如今当着这许多武林人前道出,能不使他羞愧死。

  只可惜他老脸皮厚,竟不知,谵言辩道:“哼!当你们一对狗男女,以二敌一,老夫一时不惯,中了鬼计,你真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吗?若非那臭丫头,老夫早就要了你的狗命!”

  他口中虽如此说,身子却再也没动,显然他已知非竺瑞青敌手,众目睽睽之下,他何苦自取其辱。

  只是,竺瑞青不肯放过他,微微一笑道:“老羊儿!你简直就叫做不要脸,既如此,少爷就接你两招,仅仅两招,两招内若不能将你打发了,少爷不姓竺!”

  无影叟一旦获知对方果然是竺瑞青后,早有退意,如今一听,只有两招,心中又不霍霍大动,暗道:“纵然我无影叟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凭这一身无影轻功,难道连你两招也接不下吗?这可是我无影叟抬头脸的机会到了!”

  心忖毕,哈哈一笑道:“好!一言为定,你可不准反悔!”

  竺瑞青仍然微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

  他的鞭字音未吐出,无影叟突地晃肩一闪,欺身直进,双手一掌两指,猛劈狂探,上取双睛,下击腹,来势快捷无伦,且毒辣万分!

  竺瑞青一语未毕,没想他如此阴险,趁其不备,猛攻而至,当下一声厉喝,血旗怒挥,红芒暴中,身形乍转,反方向往左一旋。

  脚下七星倒踩,已施展移形换位上乘轻功绝学,看似往左,其实已然巧妙的绽向右方去了!

  无影叟认定只有两招,那还不是易事,眨眨眼就可以一吐怨气。

  现见他血旗飞来,立即腾身跃起,双眼却盯住竺瑞青的身子一瞬不瞬,见他往左一旋,慌不迭往右边飘落。

  这么一来,恰好被竺瑞青个正着,无影叟自以为轻功绝妙,独步武功,却又那及得竺瑞青的移形换位上乘轻功绝学。

  这一见,不魂飞魄散,赶忙双掌齐发,朝下猛劈,意借这双掌之力,飞身而退。

  这一招,竺瑞青要被他逃过,就得吃瘪,但他却不愿使用摧枯拉朽掌伤他。

  因为使用摧枯拉朽掌,也就显不出他的能为。

  再者,他要留下这烕猛无俦的摧枯拉朽掌,专事对付那悲天罗汉,不要让他事先得知,有所准备。

  只见他微一退身,似乎畏惧无影叟这双掌般!

  这么一来,无影叟双掌击空,那里还稳得住势子,立即头上脚下,直栽而落,这当然摔他不倒,可是,一旦及地,定然危殆万分。

  急中生智,慌忙高声叫道:“两招…”

  他刚想要无赖,高叫两招已毕。

  不想,招字方出口,蓦觉右肩胛上一阵剧痛,紧接着一双脚踝上,又是挖心割般,痛不可当!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上一章   吞天铁血旗   下一章 ( → )
如果您喜欢免费阅读吞天铁血旗,请将吞天铁血旗最新章节加入收藏,阿苏小说网将在第一时间更新小说吞天铁血旗,发现没及时更新,请告知,谢谢!兰立所写的《吞天铁血旗》为转载作品,吞天铁血旗最新章节由网友发布。